街对面正好有一家小卖部,赶上了城市改革。门前原本被多圈出的一片土地,被政府勒令拆除。小卖部的老板是一个年龄很大的老头,此时他正乐呵地坐在门口的水泥空地上,与来往的熟人打着招呼。
摸了摸口袋,江超走上前去。
老板也注意到了身材宽大的江超,正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他回头看了一眼,门没关。里面有个人在拖地。
“大爷,跟你打听个事。”
江超的态度说得上是毕恭毕敬。让人挑不出毛病。
老头看着江超:“青年,啥事你问就行。”
江超也不藏着掖着,上来就开门见山:“就这里,以前是不是有个巷子?”
老头说:“对,是有个巷子。”
江超迫不及待地问:“这巷子里是不是死过一个人?”
老头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警惕,身子微微后仰,他眯着眼睛看向江超,忽然蹦出一句:“高勇是你什么人?”
江超愣了一下,他显然对老头突如其来的询问有些措手不及。错过了最佳的回答时间,脸上的慌乱也让老头起了疑心。
江超暗叫不好,他想到了刘继昌,估计高勇也给这老头烦够呛。正当江超想否定时,猛然回忆起高勇带着他去小韩村时的经历。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答案被暂时搁下。他硬着头皮在老板面前思索前因后果。
三四秒钟过去,江超这才想明白原委。脸上露出些许悲情之色,低声说:“那是我三叔。”
老头的呼吸有些急促:“三叔?他不是兄弟两个吗?”
这倒也是,刘继昌也不知道这茬,高勇不太可能和外人说这事。江超没有犹豫,报出了高勇的一些事迹:“真是我三叔,他就住后面的老小区,修机器的,头有点秃。”
老头还是不太相信,他拿出老人机问:“他电话号码你知道吗。”
听到江超背出了高勇的电话,老头脸上的疑惑这才褪去:“你也是为你婶子来的?哎,都说了多少遍了,来回就那点东西,至于翻过来覆过去的问我?”
赵敏死亡的时间已经是四年前,四年的时间足够让不相干的人忘记大半。还能过来特地针对这件事问话的人,大概率是相关人等。
有了高勇的前提,老头自然会觉得能问出这件事的,不是家属,就是那个小偷!高勇也可能嘱咐过老头,如果有人特地来问这件事情,一定要通知一下。
不知为什么,江超有点喜欢这种感觉,他还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种天赋。
不过惊喜之余,一个难题也浮现其中,与刘继昌说得差不多,这个小偷,并不是这一片的居民。
一个流窜作案的小偷,这样想也合情合理。
江超斟酌着语言,问:“当时这个小偷,就出现过一次吗?他那天穿着兜帽,可能昨天也穿着,您有印象吗。”
老头并无恶意地嗤笑一声,摇头说:“我说青年,那是昨天吗?那是四年前的昨天!你这种问题,你三叔问了不下一百遍,给我叨叨的,耳朵都快聋了。”
江超没管老头怎么说,他强调道:“看到了吗?”
老头不怎么高兴地说:“没看到,这附近都没人看到,别白费功夫了,你三叔恨不得挨家挨户问了个遍。那几天戴过帽子的都被他烦过。”
江超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细节,他抬头指着附近的街道:“这两条街上,都有摄像头吗?我是说四年前。”
“有,那肯定有。”
“都没拍到?”
“都拍到了。”
“都拍到了?”
江超强调一句:“是这条街都拍到了吧?”
老头摆了摆手:“不止这两条街,听你叔的意思,这附近几条街都拍到了,这人不是个偷儿吗。他到处逛不是很正常。”
“闯空门的?”江超问了一句。
老头摇头:“兴许是,不过这人挺怪的,我听你叔说过,这人吧,两条街转悠了好几圈,也不往别人门边靠。一打眼。像是个起来锻炼的,不过他走走停停,东张西望又像是在等什么人。”
看起来确实有点可疑。江超琢磨了一会。他记得昨天刘继昌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小偷理应是个惯犯中的惯犯,他拿出钱包没有直接走,而是先点了数。赵敏手腕上沉甸甸的金镯子他只打量了几眼。
按理说,惯偷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害怕单次偷窃的金额过大。金镯子这种动辄几千上万的贵重品,惯偷没把握是不会轻易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