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老爷张仲仁站在院内,原本挺拔的腰身此刻疲乏而劳累。
两鬓白发更多,眼眸暗淡浑浊。
他像往常一样,看着几个和尚盘坐在府邸中心院中央。
和尚们换上了清一色的袈裟,双手合十,嘴唇微动,念念有词。
随后所有人猛地朝天一指,再落下,一指,再落下……
那肥胖无比的善岳大师站在他的旁边,指挥着他的弟子做法事。
“有用吗?每天都好似痴傻般做这些无用功,夜半鬼物来袭时却没有丝毫作用!”
张仲仁有些受不了了。
自打那团黑烟重新盘旋在张府之上时,他几乎再没合眼。
所有生意买卖全部荒废停掉。
依靠着花重金请来的道士和僧人舍命斗法,这才苟延残喘至今。
“使我张府沦落至此,那招借纸招阴真是大师的好法子!”张仲仁瞥了那肥胖僧人一眼。
“老爷息怒,张知县请见。”
一个身形矮小的佣人进入院内,躬身行礼禀报。
张仲仁冷哼一声,甩袖而去,看着这个曾经的上座高僧,愈发不顺眼。
见那张家老爷走远,肥胖僧人长叹一口气,朝坐地弟子挥了挥手。
一众做法和尚瞬间放松下来,见院门关闭后叽叽喳喳窃窃私语起来。
“师父,这张府凶险异常,咱们何时能走啊。”
“是啊,本来只是来蹭顿饭,结果竟然闹出血光之灾,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沉默片刻。
“为师也不知道啊……”
肥胖僧人也十分无奈,这借纸招阴之术怎么会出现这等差错?
就算是王喘子运气好,躲避了鬼物的仇恨,那小镇子里的纸扎铺又是怎么活过来的。
本来派师弟明月带人去探查,给那群纸扎铺的人收尸,没想到却一去不还。
没了师弟的助力,又经过几个凶险的夜晚,这鬼物也算是和自己结上仇了。
只能和张家众人抱团取暖,苦哉苦哉。
。
张家大堂中。
林墨坐在丝绸包面的软木椅上,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为了帮张家老爷度过难关,张知县重金广纳奇人异士,以此抗衡盘旋在界太县的黑烟鬼物。
林墨凭借一手墨水网成功加入其中。
与此同时,和林墨一起的还有个瞎眼老道,舞得一手好剑法,一个魁梧汉子,能搬动县河畔的巨石。
值得考究的是张知县所说的话。
十分暧昧。
他说即便没有驱除那个鬼物,他们同样能领不少银钱。
并不是来请他们当斩妖除魔的道士,首先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危,活着,钱才能够花出去,谁的命都没自己的命重要。
林墨有些明白了,这知县只是请他们来走个过场,给那张家老爷意思意思。
想想这界太县的产业把控,知县想要掌控更多权力,只需要这张家元气大伤即可。
所以只要这黑烟鬼物不扩散到整个界太县,那它把张家压的越狠越好。
张家老爷张仲仁看着堂内落座的几人,烦闷郁结之气挥散不去。
“绪明费心了……”张仲仁张开双手扶住额头,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稳。
抬眼看向堂内。
一个衣着简单朴素一看就不是什么“高人”的林墨。
一个衣衫褴褛,浑身发臭的瞎眼老道,一只手还扶靠在他那根脏污的盲棍上。
张仲仁觉得那张椅子等会应该让下人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