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村老即使不去种田，也远比普通村民富裕，村子里的那点利益，在村老眼中并不算什么，自然也能秉公处理。实在调解不了的，就上报乡里的官员。”

“而且，”黄农师有些自矜地说道：“村老这点实力在县城、府城里自然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但是放在村子里，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大人物……”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楚沉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说到底，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看谁的拳头更大，哪怕是老得快要死的老虎，只要还没死，就依然有着足够的威慑力。

楚国最小的人口群落单位——村，其实是被这些并非朝廷在职官员的村老们所把持。

皇权不下村嘛，理解！理解！

好在这些村老大多都是离退休的老干……咳咳，老长者，对楚国制度的认同感很高，这套默认的制度又运行了这么长时间，各个方面早就磨合得很润滑了，哪怕皇权不下村，也不会闹出什么乱子。

更别说还有上级监管部门时不时来村里调研，足以按捺住所有人想搞事的心。

楚沉默默点头，不再关注村老的问题。

此时已经进入乡村的范围，也就是聚灵阵盘聚集灵气的十万亩灵田上空。

从颜色上也能看出两者的区别。荒原上的土地大多是红褐色的贫瘠土壤，而灵田则是黝黑的沃土。两者的色差形成一个非常明显的弧形分界线。

可能是看到楚沉对下面的灵田感兴趣，肖蟾便降低了众人的飞行速度，又降至数十米左右的高度，以方便楚沉观察。

楚沉默默将视野调整成道印的灵气视角，发现这一块地界的灵气浓度的确是外面的三十倍，虽然荒原上的灵气还在极为缓慢的向这里汇聚，但灵田上空的灵气浓度却始终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

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灵气在不断被吸纳。

楚沉将视角转向那一株株不断吞吐灵气的灵植上面，沉默了许久，才压下心中的吐槽欲，指着一株茎秆比甘蔗还要粗，足有一两米高的灵植问道：“黄农师，那就是灵米吗？”

黄农师沿着楚沉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犹豫片刻后，还是照实说道：“少府主，那是砚山麦。”

“噗！”

月儿捂住自己的嘴，强忍着不去笑。

黄农师假装什么都没听见，指着另一个方向，一本正经道：“那边种的是黄芽米，现在是早春，这两者并不容易区分。

不过等到秋天将要成熟之际，黄芽米的通体黄色与砚山麦的黑红色便一目了然了。”

楚沉转头看向另一侧，发现黄农师是强行给自己挽尊，这两者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黄芽米的茎秆如同一根直棍，而砚山麦则是如甘蔗般分节；黄芽米叶少但大，砚山麦叶多且细；黄芽米的米粒虽然也是一簇，但颗颗分明，砚山麦的麦粒则是聚拢成一个长团，顶端有细长的芒刺。

不过这都不重要，哪怕灵米灵麦的茎秆有甘蔗那么粗、成年人那么高楚沉也能理解，毕竟灵气环境下，植物长得更高更大一些也很正常。

但为什么，为什么下方一块块面积比足球场还大的方格之中，每一个方格都只有一株灵米或灵麦孤零零立在那里？

楚沉眼中看到的是，下方的灵田，被划分成一个个长宽三十丈的方形格子，每一个格子的正中央，孤零零的种着一株灵米或者灵麦，这和楚沉常识里的无数禾苗密密麻麻挤在田里的场景完全不同！

这么大的面积才种一株灵米灵麦？楚沉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挑战。

楚沉强忍着自己的吐槽欲，平静问道：“黄农师，这些灵米灵麦为什么摆放的这么……这么空旷？不会浪费吗？”

“不会的，因为它们会互相争夺灵气和土壤。”

黄农师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要看这些灵植只有这么点大，但它们吞吐的灵气量可不少。

而且现在只是刚刚种下没多久，灵植的根系还在生长之中。等到了夏天，它们的根系就会遍布下方那一厘灵田，然后不止是争抢灵气，连土壤里的养分也要互相抢夺。”

黄农师认真道：“现在这个距离和灵气浓度，是保证它们能正常生长的最佳区间。”

“那一亩地的产量……”

楚沉说到一半突然住口，因为他忽然反应过来，刚刚黄农师说的单位是“一厘”。

意识到自己似乎对这个世界度量衡的认知出现了偏差，楚沉赶紧查询道印内的度量衡标准。

“少府主，以咱们广南府的种植环境，一株灵米灵麦的收成是两斤上下，一亩地的产量便是两百斤。不过根据各人照料的精细程度、肥料、天气、病虫害等因素，产量也会有少许波动。

不过各乡都有初阶农师驻扎指导，一般有问题都能及时处理……”

黄农师并不知道楚沉在想什么，只是一板一眼的介绍灵田的产量。

而楚沉查询之后已经搞明白，太玄界的度量衡和自己原本的常识有了不少偏差。

在「里」这个单位上，一「里」是三百「丈」。「斤」这个单位也是如此，一「吨」便是一千「斤」。

也就是说，这边并没有公制单位？

如果说斤和里只是倍数偏差的话，在「亩」这个单位上，就和自己的常识有了巨大的差别。

在太玄界，一「亩」是长宽一「里」的正方形格子，也就是自己前世的一平方公里。

一「亩」等于十「分」等于一百「厘」。

「厘」是灵田的最小单位，长宽各三十丈的方格，每一厘种一株灵植，所以灵田才会看起来如此空旷。

因为自己有前世的农田记忆为对比，反而陷入了认知上的误区，才会在出现与自己常识不符的时候如此震惊。

其实仔细想想，自己早该研究一下太玄界的基础信息，毕竟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的度量衡之类信息都没搞明白，以后恐怕还会闹这种常识上的乌龙。

反倒是月儿这样的大小姐，即使原先并不知道，但第一眼看到之后，就会先入为主，认为这个度量衡本就是正常现象，不会像自己一样产生理解困难。

傲慢是一种原罪，明明都来到这个世界，却没有好好研究最基础的信息，眼睛只知道盯着最顶层那些情报。普通的情报分析全靠自己前世的经验带入。

幸好这个问题不大，没产生什么严重后果。

楚沉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今后不能再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