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李家有钱,轻松雇两个地痞流氓充作打手,日日守在你家。你想要告官,给你一闷棍;你想要种田,隔天就给你把庄稼刨了,直到把你打趴了、低头为止……
形势比人强,焉能不低头啊!所以穷人就只能这般‘打落牙齿活血吞’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方立文一拍桌案,嚯的一下站起,茶盏中的茶水都撒出来还兀自不知:
“这李家是真把自己当土皇帝了!还有那些如同吸血蛭一般的里长、乡老,本官更是一个都不能放过!
谈经,你放心,本官定会为你们响水镇主持公道的!我今晚就去安排好县务,明日跟你一起回响水镇!”
彼时谈纤纤,正抱着她的“证据”在心疼地用袖子擦着上面沾到的茶水,闻言也不由得欣喜若狂:
“真的?那真是太谢谢方知县了!”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看着谈纤纤又要跪下谢他,方立文赶忙把她扶起:
“本以为今晚是要秉烛夜谈的,现在看来要做的事有很多!你就在这歇着,我这就回去准备……”
送走方知县没一会,谈纤纤发现手中的纸张因为她擦拭得太慢了,有一张已经格外模糊不清。
她没管袖子上的墨渍,只是格外心疼焦姣的心血,不能就这么付之东流了……
谈纤纤打算把污损得格外严重的那一张,重新誊抄一遍。
所以她出门,打算去问楼下掌柜的、或者方知县留下来照顾学子的侍从们要纸张和笔墨。
刚出门,就看见方知县的侍从们拿着毯子和醒酒汤,和她擦肩而过;
谈纤纤刚要叫住他们,就听到他们的谈话声不期然传入耳中:
“老哥,你这记性也太好了!要不然你在背后给知县大人提点着,他能记清那些个穷酸书生的家世吗?”
谈纤纤的话顿时堵在喉咙,上不去也下不来。她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直觉,迫使她跟上这两人。
“老哥”得意洋洋地答道:“那是,也是我运气好,要不是户房的老张头最近瘫了,能有我的出头之日?
他这么些年和下头的里长勾结,吃下去的也够多了,老天爷开眼,这下‘噎住’了吧!”
张?瘫了?——
谈纤纤的脚下仿佛生根一般,莫不是,老张头是和李顶吃饭的那个姓张的?……
谈纤纤的心中现在只存有一丝侥幸:
底下人做的事,知县也不一定知晓,说不定方知县也是被人蒙在鼓里的……
可是现实,很快就给她一记无情重击:
“老哥”继续嘴上没个把门的,口无遮拦地说道:
“其实这些年方大人也早看老张头不顺眼了,老张头倚老卖老,把他那些赚钱的手段捂得严严实实的,都敢和知县二八分……”
哄!——
谈纤纤如遭雷击,她到底都干了什么啊!
她是不是,把响水镇百姓,推向更加水深火热的境地呢?……
谈纤纤还没想得出解决之法来,脑后忽然挨了一记闷棍,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