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的安稳日子还没有过多久,刚过元夜,边疆快马加鞭送来的文书就到了天子的案几上。
羌胡人不甘示弱,对被大兴侵占的半数土地虎视眈眈,前去议和的大臣铩羽而归,戎王对条款百般挑剔,又听闻冯延真从前线撤了回去,一时间气焰嚣张,西平郡急需将才来镇守。
老将冯延真在年前收复永州西平郡的战役中一马当先,一把长枪周遭无一人可以压制,宋成宥于高台上一箭射中了老戎王,老戎王自马上坠落而亡,羌胡军队乱作一团,才得以顺利收复西平郡。
只是军队疲惫,加之天气寒冷后备军晌运送出了问题,冯延真下令原地驻扎,此时一道圣旨下令让一举攻下羌胡,冯延真只得率主力追击,又派宋成宥率三千骑兵自小道堵截。
未曾想那羌胡人依仗地理优势,誓死拼搏,继位的戎王率部下硬是抗了月余,随最后成功将羌胡半数土地收入囊中,但军中亦损失惨重,冯延真受了重伤,落下来腿疾,宋成宥的父亲也战死沙场。
一时间,朝中竟然无一人可用,大兴自建朝而来,重文轻武,冯延真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大大小小几十场战役从无败绩,一路自小将拼杀坐上了大将军的位置,才受到了珩帝的重用。
如今冯延真受了伤,珩帝急的团团转,朝会连着开了几日,大臣们连一个合适的人选都举荐不出。
那日,冯延真拄着拐杖硬是上了朝会,拼着一身力气举荐了宋成宥。
宋成宥刚刚被提了军职,从正九品的副尉连升三阶,成了正六品的骑都尉,原是没有上朝面圣的机会。
宋成宥被小太监赶着马车,急急忙忙的送到了宫外,催着上了大殿。
这天清晨,不到卯时,宋家的大门就被人瞧的砰砰砰直响,周围的狗的叫了起来,附近的人家有人起身开门,探出头来刚要说上几句,发现是皇家的马车,讪讪的闭上了嘴。
“宋都尉,宋都尉,皇上急召,您快收拾收拾随奴入朝面圣去。”
宋成宥从被窝里听到这样的话,以为是自己做了梦,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头,不是初一十五的自然不需要朝会,再说了,自己此刻的身份是断然够不着面见天子的。
芸娘一脸暴躁的踹开了宋成宥房间的门,见儿子迟迟没有动静,气冲冲的过去,一把掀翻了被子。
宋成宥忽的被冷空气扑了一身儿,浑身都打了个颤。
“还睡!宫里的急召,让你进宫面圣!你这个脑袋是不是不想要了。”
宋成宥听到这样的话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一骨碌的翻起身来还不等芸娘反应,翻箱倒柜的找出自己的官服,套了上去。
又就着冷水简单的冲洗一下,前后不到一刻钟,规规矩矩工工整整的出现在前来迎接的黄门跟前。
芸娘送到门口见宋成宥只穿靛蓝色的官服,有些单薄,将手中的白色狐毛大氅套在了他的身上。
少年干干净净,白色更是衬得他不染尘埃,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眼瞳亮的很,鼻梁高挺,嘴巴小小却又有些肉嘟嘟的,脸庞线条分明,巴掌大的小脸兼具了精致和少年气,头发用墨玉色的玉冠高高束起,一身官服更是称他的意气风发。
芸娘一时间对着自己的儿子是怎么也看不够,又想着天子急召担心宋成宥犯了什么错事儿,惹得天子不悦,心中忍不住的担忧。
宋成宥察觉到了芸娘的变化,拉住芸娘的手,轻轻的拍了拍,示意她不要担心,随后跟着内侍上了马车。
马车上,内侍一脸殷勤的冲着宋成宥笑着,宋成宥有些尴尬,只能赔笑回去。
一路上没有什么人,宋成宥很快便被送到了宫中。
前来接应的宫人引着宋成宥入了大殿。
刚进入大殿的宋成宥就发现了不对劲儿,朝中的人纷纷小范围转头向他看过来,冯延真站在殿内中间,旁边有人搀扶着,但气势却看起来很是强势。
一旁是时任丞相的谢岑,太子太傅王珣,掌管兵政的太尉桓琅,负责民政的司徒何知渊,还有负责教化礼治的司空颍川庾盈,而后便是各部尚书令和尚书仆射。
天子坐于高台,低着头用手揉着鬓角,一旁的宦官端着茶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宋成宥趋步疾行,在天子脚下行了稽首礼。
“微臣宋成宥拜见天子,天子万福。”
“起来吧。”过了一会儿天子才有了反应,缓缓的开口道。
宋成宥起身,恭敬的站在了一边。
“边关急报,众爱卿可还有其他人选,均可举荐。”
“微臣还有一人选,太尉的胞弟桓筠,年十八,与宋成宥一般年岁,其父是已故大将军桓荣,少年有成,十三岁就随军出征,谋略不输其父。此次镇守凉州,保住了一方百姓的安稳,免受羌胡侵扰,也是不二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