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路北上,所到之处,到处残垣断壁,尸体纵横,白骨累累,男女老幼婴儿都有。义军中许多人一路上都是骂骂咧咧,最后骂累了,也只有无奈地闭上了嘴巴。
“大官人,听张头领他们说,你倒腾出来的那个火药能炸,而且威力不小,是真的吗?”
问话的人叫林天佑,乃是土生土长的绥德军人氏,身材中等,人长的白净清秀,20岁出头,头上的垂脚襆头即使破旧,也是干干净净,看起来颇为注重自己的外表和礼仪,根本不像是盗匪出身。
不过,这天气炎热,倒显出来他的胳膊有些与众不同。特别是右臂,颇有点后世健身房里健身狂人们的“麒麟臂”的感觉。
“哦,天佑兄弟,你如何会这样问,难道你也对火器感兴趣?”
经张横等人一介绍,王松转过头笑着问道。
林天佑有些不好意思,红脸道:“不瞒大官人,小人原是河北西路相州都作院的一名匠人,平素就喜欢这些奇技淫巧。金人南下,小人担心家中老母,回乡探亲。谁知老母几月前病死,河北糜烂,小人这才进了军营,参加了义军。”
董平笑道:“林兄弟,不必隐瞒。大官人,林兄弟在军中犯了事,不小心点燃了火药,烧了整个都作院,所以被赶了出来。不得已才参加的义军! ”
王松见林天佑文质彬彬,人长得清秀,有一副好身板,显然也是个良善之人。
他点头道:“天佑兄弟,都是一起过命的兄弟,没什么好隐瞒的。照这么说来,你在军中,是制作火器了?”
林天佑被董平说的满脸通红,听到王松说话,赶紧点头道:“大官人说得不错! 小人以前在都作院中,主要制作这毒烟球和蒺藜火球。但是这两样玩意只能燃烧,不能炸。所以听到张横和董平两位大哥所说,大官人造的东西能够炸。小人心痒难耐,所以才斗胆上来相问。”
王松笑道:“天佑兄弟,这火药若是调整一定的配方,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肯定是能炸的。若是咱们这次能够侥幸活着,我一定把这方子传授给你!”
“那感情好!”
林天佑大喜道:“听说相公在火药里面混了铁钉,是为了增加杀伤力。小人在想,若是扎紧的布包里放上锋利的小铁片,或者做成和蒺藜球一样的东西,利用火药产生的冲力,可能杀伤力更好。”
王松心头一惊。这林天佑所说的,不就是手雷吗?难道这家伙也是穿越过来的?
“不过,这样也有问题!”
林天佑自言自语道:“这燃烧绳如何制作,如何防止刮风下雨,还得仔细的琢磨一下!”
王松摇了摇头,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若不是靖康之耻,恐怕大宋的火器早已经成型,领先欧洲几百年了。
果然是好奇害死猫,高手在民间啊!
众人走了一夜,在太谷岭停下,由于是白天,众人不得不掩藏起来,以免被官道上的金人游骑发现。
“这些狗日的番贼,可怜了这些苦命的百姓!”
看到荒野上横七竖八的百姓尸体,董平眼睛血红,嘴里恨恨地骂着,周围的义军都是远远地躲开,免得触了霉头。
“董白脸,你也是河东人,咋没听你说过自己家里的事情?”
邓世雄坐在一棵粗树下,讥讽道,他一直和董平不和,总是想拐弯抹角地想消遣对方。
“莫非你杀了不少良家百姓,乡里的邻居瞧不上你?”
董平脸上红了一下,却是难得地没有发火,反而把脸转了过去。
“过去的事就过去了,谁也不准再提。”
王松坐直了身子,朗声道:“到了忠义军中,便是杀贼的好汉子,所有往事,一笔勾销。”
邓世雄没有再说话,又靠在树上,眯起了眼。董平感激地看了王松一眼,独自走开。
“二郎,这些人都是各有故事,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带着这一群人和女真人玩命,可不是件容易事!”
王松点了点头,翟亮的话不无道理。这邓世雄看来也是横行乡里的刺头,身强力壮,手上功夫也不弱。董平乃是一员猛将,他连董平都敢讥讽,看来也是个桀骜不驯之徒。
想要把这一群乌合之众立刻变成百战强兵,那是绝无可能。要想这些人能跟着他玩命,却得好好筹划一下。
有个性才有脾气,有脾气才有血性。只要这些人还有一点良心,那就足够了。
再说了,他要的是杀敌的猛士,而不是什么道德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