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冲挑了挑眉。若是不懂,应承下他的感谢就行,这番推脱,分明是早已洞悉了这加急驿报背后复杂的牵扯。
“敏慧不过是女流,不懂朝堂政治、党派之争。但蒙皇上抬爱,这加急密件的重要性还是知晓的。”
“那郡主为何不让护卫把这密匣交到京兆府尹应大人手中?”
“第一,我和应大人不熟第二,应大人官阶不高,面圣耽搁时间太长。”
“只有这些?”
“第三,我信任伯瑜。”
“仅此而已?”
“那王爷觉得,还有什么理由吗?”
说话间,林若摘下了轻纱幂篱,清澄的眸子,带着浅浅的笑意,对上了慕容冲冰冷犀利的眼神,丝毫不曾退让。
大堂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林若和慕容冲之间你来我挡的言辞,让苏慕禹禁不住扯了扯嘴角:“那个……阿若,王爷,要不,您俩继续谈着,我先去看看那个驿兵的情况?”
“不必。”慕容冲直言拒绝,将手中的把玩的茶杯叩在桌上,“既然郡主不愿说,那本王也就不勉强了。”
“王爷请自便,本郡主也没那么多功夫陪你客套。若王爷真觉得本郡主此举,帮了太子一把,就当还了上次本郡主欠王爷的人情。”
说罢,林若站起身,拿了轻纱幂篱,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苏慕禹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一迭声得唤到:“阿若,阿若……阿若!我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呀,跟仇人似的!还有三个月不到就要成亲了,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慕容冲的眸子一凛,苏慕禹心头一跳,赶紧噤声,但仍坚持把别别扭扭的林若拉回来坐下,把她手里的轻纱幂篱抢过来放在桌上,以眼神和小动作无声地规劝着。
慕容冲视若无睹,沉默地琢磨着林若方才所说的话,她果然猜到了这封驿报背后的盘根错节:如果没有记错,他方才只是感谢她报信,并没有提及太子,可是她却一言道出他是在替太子道谢,证明她确实知道这件事与太子有关。若是让顺天府来送驿报,一来一回,烨王很快就会收到消息,入宫参奏一本,太子不吃挂落都难。
林若此举,看似偏向太子,但是她后面所说的“人情”,却又摆明了她撇开了与东宫的关系她知道他没有把冷夙的事情告诉太子。
看着在苏慕禹的哄劝下渐渐平复的林若,慕容冲的脑海里突然想到太子劝他娶她时说的话:女人,不管刁蛮还是温柔,任性还是贤淑,只要男人肯哄,就会屈服。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子,好像既刁蛮又温柔,既任性又贤淑,甚至还有普通女子少有的谋断和果决,想到书房中那黄檀木匣里的十三篇孙子兵法,突然觉得其中的一句“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特别恰当地形容了林若话中的意味
只是不经意间,这句话不但在他的脑海中浮动,更是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口。
苏慕禹听得一头雾水,林若的嘴角却向上勾起:“王爷谬赞了。”
看着浅浅的笑意,慕容冲的唇边不由自主地勾起:“郡主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