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紧锁眉头，站在办公桌旁，又拿起刚才被甩在桌上的那份文件。

林沉玉的身形突然在办公室内浮现，嘴上讥诮：“呵，得到教皇的准许，嘴上说得好听。教廷管得了酆都城的事吗？”

老人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好说，东征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妇孺皆知，那位教皇冕下也并非蠢蛋，教廷在酆都城确有几分面子，谋划中有教廷的影子也并非天方夜谭。”

“……我带人去跟酆都的尾巴？”林沉玉没有纠缠。

“断然不可。刚才郁其先的意思已经相当明了了，他想让你带队。”

“尽量让我们的人全须全尾的回来吧，包括语岩。”

“远征的队伍损失不大，就可以算我们最大的收获了，毕竟酆都一行前途未卜，可雷域我们并不陌生。”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

“可是一步慢，步步慢。阳城积弱，苦守西疆，酆都荣昌，尽掌四方。明明我们底蕴相差无几，何至如此。”林沉玉有些沉痛，他说完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没有再发作。

“……唉，东征结束你若还活着，便去圣域看看吧。酆都太远，我看不清。可若那年轻的城主真想有所作为，祂的动作必定与圣域有关。“

“而无论那酆都的尝试是成是败，一定都会有相应的痕迹在，或许那才是转机。”

林沉玉一怔，他回想着，声音不太确定的样子，“圣域？是那位的……”他欲言又止。

“那位圣主，五神眷者所建的圣域。”老人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好。”林沉玉眸中突然闪亮，隐隐有一些激动。

“当年二次东征时，那位圣主的一位使者给予我了这一徽记，我且把它给你。”老人将手探入书桌底，手掌微动，打开了一个暗柜。

里面放着一枚白玉质的配饰，上面雕刻了一只奇形怪状的小兽，栩栩如生。

将那枚配饰交予林沉玉，老者又说道：“若是东征之行并不顺利，此物或可帮你保命，你还需要记住，那位圣主在雷域通用语中的称呼，‘圣帝’。”

老人最后吐出了两个单音节，林沉玉模仿了一下，点了点头。

“呵，你可能并不知道这两个字的分量。”老人笑了一声，眼神放空，似乎将目光投到了很遥远的彼方。

“你应当知道，虽然我们都将那雷域之主尊称为雷电之神，可祂在雷域从不会如此自称。”

“‘雷帝’，雷域的臣民只会这么称呼祂，这两个单音节连在一起，是雷电的帝皇的意思。”

林沉玉察觉到了这两个称呼中微妙的关联，悚然一惊，“您是说……”

老人沉重的点了点头，“对于雷域而言，那位圣主亦位神明之列，与‘雷帝’并肩。”

林沉玉的身体震颤了一下，喉结滚动：“那位圣主可是五位神明的眷者……”

这是对每一位神明的亵渎，尤其这还是神明们的宠儿对他们的亵渎。这……

“好了，你该离开了。练兵不可或缺，降低死亡率，保存我们的实力才是当务之急。”

老人挥了挥手，想将林沉玉赶走，可林沉玉就像石化了的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老人叹了口气，坐回了座位上，良久，老人才发出一声仿若自语的慨叹：“阳城啊，太小了，一粒随时可能被碾碎的陈年谷粒，又怎么能明白自己为谁而生，又为何而长呢？”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办公室里陷入了令人心悸的沉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