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三爷让你去村委开会,带上我妈!”
许闲在小院门口喊一嗓子,便朝村东头奔去。
“什么?去村委开会?这大半夜的。”
许铁山走到院门口,没看见许闲,还以为幻听了。
许闲已经一溜烟去找那几个死党了,他是学霸,但是那几个死党是妥妥的学渣。
上一世,那几个要好的玩伴都混不怎么样。
搞皮包公司、倒腾外贸俏货、开小店、摆地摊卖烧烤...
做生意各种失败,被罚款,债台高筑。
最倒霉的是刘大春,掏鸟窝都能被判刑,蹲了好几年。
......
许闲在村子里踅摸一圈,最后拐到村部,会议桌旁围坐着七八个人。
他没资格上桌,就蹲在屋门口。
那几个死党也陆陆续续的来了,在村委院子里,东倒西歪的站了一片,许闲看了直挠头,心里道:“这些人整天跟着自己混,咋就不学点好呢?”
“咳咳!大伙都精神点,铁老六太不地道了,你以为培养俩大学生是你一家的光荣?你是佛集村的人,这是我们全村的光荣。”
老支书掏出火柴,点燃旱烟袋,面色干瘪的跟核桃皮似得,话说一半,没提钱,目的是先看看其他人的反应。
村主任张老歪也年过六十了,听到“大学生”三个字,顿时来了精神:“啥大学?”
村会计李春生与基金会的会计白月山都竖起了耳朵。
“汉东政法大学、西北工业大学...”
“啪!”
张老歪猛拍大腿:“我就知道你那俩娃行,从小就聪明,村委得想办法给娃解决下学费问题。”
李春生与白月山满脸羡慕,不禁对许铁山刮目相看。
村里没钱,乡亲们穷,李春生就没吭声。
基金会有钱,白月山反应过来之后,将脑袋缩了回去。
许铁山还有点懵呢,村委还负责这事?
他村小毕业就跟着老爷子在野山里挖俏货,村里互帮互助也是正常的,以前也听说过公费大学生,过于具体的情况就不清楚了。
现在不一样了,上学要收费。
问题是村委即便想负责也没那个实力。
这些年,佛集一直都是后进村,什么三提五统,以资代劳费从来没收齐过,不因为别的,家家户户都穷,尤其是计划生育政策执行的不是太到位。
老支书正在为这事发愁,上次去镇里开会,佛集已经被戴上了村领导集体涣散的帽子。
据说驻村工作队马上要下来,镇里已经拟好了驻村第一书记。
老支书连夜开会,就是想尽早把娃的学费定下来,否则等第一书记来了,说不定有什么变故。
“小白啊!你是镇里下来的,是啥意见?”
老支书平时说话不是这样的,今天有女同志在,而且还是两位大学生的母亲,将平时那些训狗、训牛,带器官零件的脏话都收了起来。
白月山是典型的知识分子,县老二中毕业,三十岁出头,脸上架着一副黑框近视镜,气质儒雅,中分头,挺秀眯一人,有点刻板。
“三爷啊!基金会有基金会的规矩...”
“规矩个屁!我明天就断你们白家沟的水渠。我就问你账上有没有钱。”
刘敬堂开始发狠,就差用烟锅敲桌子了。
白月山扶着眼镜,姿态略显卑微:“这不是账上有没有钱的事,近几年佛集只借不存,有批量坏账的风险,而且这个季度的放款额度用完了。”
“账上有没有钱?”
刘敬堂双目眯成两把弯刀,浑身散发出一股子冷飕飕的气息,让在场的人都膈应了一下。
他是抗美援朝的老兵,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最烦的就是知识分子文绉绉的那套。
白月山不敢废话:“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