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城,刘府。
宁安在外头闲逛了三五日后,每日回来见刘正风都是在和曲洋两人谈论乐理,演奏笑傲江湖曲,好一派乐在其中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找上两人。
“刘师叔,曲护法,二位倒是悠闲的很呐!”
刘正风和曲洋对视一眼,忽然想起来当初金盆洗手大会前宁安也是这副语气找上门,精准的预言了刘府的祸事,如今见他又这般说话,两人的心不免提了起来,难不成接下来又有什么祸事要发生?
曲洋心道:“莫不是他见我最近和刘贤弟沉溺于音律,特来催促我前往黑木崖吧?”
他心中虽有百般不舍,但还是开口道:“宁小友放心,老夫已经做足了准备,同神教里传了信,言明这几日便会回去一趟,不会叫人起疑。”
虽然知道宁安心急,但曲洋还是想为自己的老命努力一番,好歹就这一条命,能不丢就不丢。
宁安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什么黑心资本家,动不动就催人去玩命,只是一想到这事背后还有自己师父在谋划,心口难免有几分憋闷,因此话也说得不太爽利:“丁勉、陆柏和费彬在衡阳城失踪,旁人不知道为什么,难道他左冷禅也不知道?”
“以左冷禅的性格,难不成会生生吃了这么一个闷亏?”
宁安试图把话挑明。
但刘正风却只是不急不恼的压了压手掌,道:“宁师侄能想到这一处,也是思虑通透,又愿意同我说,当真是为人纯善,不愧是君子剑岳师兄的弟子!
唉——!
只是这一遭,是我刘正风避不过的,既然避不过,那我刘正风又何必躲!”
刘正风叹了口气,又笑着将玉箫拿起,细细擦拭,小心翼翼的放好后,这才说道:
“你不去后院,自然不知道我家中女眷们已经离开,如今已经带着大半家财回了娘家,另立女户。”
“那你为何不走?”宁安惊讶,没想到刘正风也能看透,但更没想到刘正风居然不走!
刘正风呵呵笑道:“刘某走不掉,不管去哪里,左冷禅都不会咽下这口气,否则嵩山派里他没法服众。
更何况,刘某虽然不才,但也是自幼在衡山派学艺,自问一手衡山剑法用得尚可,索性留在家中,会一会他左冷禅的高招!”
说着,他又嘱托宁安道:“先前宁小兄弟已经帮了刘某良多,只是此事到底还是不便叫小友再掺和进来,免得拖累了华山派,因此我未曾与小兄弟提及此事,是我的不是。”
宁安明白刘正风是绝对不走了,但还是尝试劝道:“刘师叔既然已经看到了左冷禅必然报复,又为何不逃?”其实要不是他怕岳不群出手被认出来,他才懒得管刘正风死活!
“逃?哈哈哈,”刘正风大笑着说道:“我刘正风活到了这般岁数,又同曲兄共同创下这笑傲江湖曲谱,早已经是活得痛快,死而无憾,又何惧他左冷禅!
他左冷禅想拿我立威,我又何尝不想拿这件事做筏子,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刘正风说话间双眼也是发狠,恨声道:“这天底下没有他算计我,我却只敢落荒而逃的道理!”
到底是当了衡山派几十年的副掌门,要说刘正风没有点气性那是必不可能的,一个被拿全家性命威胁都绝不虚与委蛇的狠人要是发起狠来,绝对能够做出任何事。
宁安沉默了。
原来人家不是看不透,而是准备以身为饵,将计就计,从头到尾只有自己一人在干着急,不由得自嘲一笑,放眼看那笑傲江湖曲谱,更是觉得世事无常,谁能想到谱写出如此豪迈曲谱的人,一旦玩起阴谋算计起来居然也是如此的……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