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斯正要说话，忽然一股莫大的威能降临，其中充斥着魔神气息，欲将亚当斯抹除。

“放肆！”一道宛若天雷的声音在侯赛因和多纳尔耳旁炸响，只见塞万提斯手持魔导书，法则之力化作一片天幕笼罩住治安所，将那股魔神之力抵挡在外。

经过一段时间的消磨后，魔神之力退去，治安所又恢复了平静。

“看到了吧，这就是同流合污的下场。”侯赛因看着被吓的瑟瑟发抖，眼泪直流的亚当斯沉声道，“我们还没把你怎么样，他们就迫不及待要杀人灭口了。”

“我们是有能力保护你的，更有能力保护你的家人，所以，把你知道的事都交代出来吧。”多纳尔说道。

***

“事情还要从十二年前说起。”亚当斯在接受法医的治疗后，情绪逐渐恢复了稳定。他喝了口纸杯里的宁神液，吞吞吐吐道。

“那个时候靠着莱欧利斯先生的帮助，再加上家族费尽心思供我上学得来的阿莱卡城中级魔法学院的文凭，我得到了这份给星辰商会送邮件的工作，自此便开始了自己的邮递员生涯。”亚当斯陷入回忆道，“我觉得我很幸运，能够得到这样一份工作不太忙，收入有保障，薪水对于像我这样的家庭还比较高的工作，当然了，我也很感激，感激每一位帮助过我的人，尤其是我的爷爷。我父亲和我爷爷一样，都是军人，只不过我爷爷成功退役了，而我父亲却死在了前线的战场上，至于我母亲，她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

“所以你从小就是跟爷爷生活，是你爷爷把你一手拉扯大的。”侯赛英说道。

“没错，探长大人，的确是这样。当然只靠爷爷退伍军人的补贴是远远不够支撑家庭开销的，好在我们祖祖辈辈都是铁匠，我爷爷在从军前已经能够做到独挡一面了，所以爷爷时不时会接一些活儿来维持生计。”亚当斯说道，“我爷爷现在身体还很硬朗，他是五阶骑士，就算在战场上受过不少伤但还至少有百年可活，这是阿莱卡城红十字医院的医生们告诉我的。”

“我真傻，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当时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就那样稀里糊涂的开始赌博……”亚当斯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愁眉苦脸的说道，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悔恨，“当时我有着不错的工作，美满的家庭。正是凭借着这份工作，我和伊芙妮结婚了，并且在我工作第二年，她就给我生了两个孩子，是龙凤胎。”

“我原本只是想着小赌怡情而已。通过在魔法学院的学习，我自认为自己的意志力还是比较坚强的。”亚当斯双眼通红，双手抱着脑袋懊悔的说道，“起初也确实是这样的，看着同事们成群结队，隔三差五去玩，久而久之，我也心痒难耐，想去尝试一下。我之前从未有过这种体验……”

“你去过哪些赌场？”多纳尔问道。

“阿莱卡城明面上开设的我都去过。”亚当斯老实交代道，“当然，最常去的还是大西洋城在阿莱卡设立的分部。我赌博的手气时好时坏，坏的时候得拿出几百金加斯特去偿还债务，好的时候能赢回一二百金加斯特。”

“你的工资每年只有三金加斯特，想要偿还债务只靠你现在的工作肯定是不够的，说吧，你是如何偿还这些债务的？”多纳尔一边把燃烧了半截的烟掐灭，放回自己的烟盒，一边问道。

“打黑拳，我是通过打黑拳来偿还债务的。”亚当斯说道。

“这就是了，根据技术司提供给我们的身体检测报告，你的身体情况算不上糟糕，但也没有多好。多处外伤可以轻松治愈，它会在你皮肤表面留下疤痕。但你身上还有多处暗伤，那些暗伤有的问题不大，有的比较危险……按理来说没有从军经历或者是当过维和卫士，又或者没有干过什么刀尖上舔血的工作的人身体是不会有这么多处伤的。”多纳尔翻看着报告说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些地下擂台应该和赌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吧，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赌场。”多那纳尔抬头盯着亚当斯问道。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亚当斯摇头苦笑道，“没错，得惠于爷爷传给我的几套军中的搏击技巧，我在黑拳市场上可以说是赢多输少，这几年打下来也算是小有名气。那些地下赌场的老板们看中了我的身手，所以高价聘请我给他们当保镖……”

“然后你又开始在地下赌场赌博？”侯赛因问道。

“这次可真的只是小赌怡情。”亚当斯连忙否认道，“我从未在地下赌场赌过大的，因为老板不允许我那么干。事实上，他不允许任何一个员工自己参与到赌博里。一旦被他发现，他会立马挑断你的手脚，然后把你当成狗一样扔出去。我还没有傻到那种程度，有胆量去招惹我的老板……”

“那你之前说的那个大坑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在地下赌场发生的？”侯赛因皱着眉头问道。

“这正是我要说的，两位探长，我为什么怀疑你们的能力，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上当受骗，基本上把一辈子都赔进去了，但是这件事并不是发生在地下赌场，虽然他们经常干些违法的事。”亚当斯神情凝重的说道，“这件事发生在阿莱卡城开设的赌场———幻景，老板伊莱尔·瓦卢瓦是土生土长的阿莱卡成城人，他的祖祖辈辈也都生活在这里。”

“伊莱尔？你是说那个同时拥有着葡萄酒庄园，啤酒厂和香料厂的那个商人？阿莱卡城第三富有的人？”侯赛因问道。

“没错，没错，就是他。虽然我不知道他跟这件事的关系是什么，但是他绝对有问题，否则我不会被骗的那么惨。”亚当斯激动的说道。

“你到底在那个赌场经历了什么？”侯赛因终于抛出了这个问题。

“五年前我像往常一样去幻景赌场赌博。”亚当斯说道，“由于那几天我的手气很好，所以我就多买了点筹码想赌一把大的，但也没大的那哪里去。”

“至于我那几天为什么手气好，我觉得应该是财神的眷顾。我在七天前，也就是双休日去了一趟教堂，给财神送上了20银加斯特的奉礼，并且不停磕头跪拜了整整两个小时。”亚当斯悻悻的说道，“财神好像是接受了我的回应，不仅在我跪磕头跪拜的时候，浑身散发出白光，同时还在晚上睡觉时候屡屡进入我梦中。接下来的几天我这手气可以说好到爆棚，经常就是用几枚银加斯特就赢得了几十枚银加斯特。”

“我感觉我终于时来运转了，于是就想去赌把大的，其实当时我有很多种选择，我可以去大西洋城的分店，太阳城的分店，天堂岛的分店，甚至是阿莱卡城其他的本地赌场，像什么皮特罗，布里诺艾斯利，或者是蒙卡洛……但是我还是选择了幻景，这让我在工作时，居家时甚至是外出旅行时都经常思考一个问题，如果我当时没有选择这家赌场，是不是我的命运就大不相同。”亚当斯苦笑道。

“自从发生这件事后，我就再也没参与过赌博，只是照常打黑拳，给那些地下赌场当保镖赚取外快。”亚当斯说道，“但是过去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我必须承认，我犯了一个大错，我不应该参与赌博，我是个混蛋，一个智障，脑残，一个白痴……”

“停下，停下，停止你那无谓的自我辱骂。”多纳尔食指关节敲动桌面道，“让你心里很愧疚，很懊悔，但是现在是我们在审讯你，所以不要说那些多余的废话，赶快把整个事情交代出来，我好去处理其他事。还有一大堆活等着我呢。”

“哦，好的，两位探长，对不起，是我失态了。”亚当斯哽咽道，他的眼角泛起泪光，但是他迅速用手把它抹去了。“那天我换取了二金加斯特的筹码，想看看能不能赢取回50金加斯特，刚开始是好的，我玩了三把21点，又玩了两把老虎机，总共赚了72金加斯特又2银加斯特又53铜加斯特。当时我应该收手的，我太得意忘形了……”

“啊，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你说，我也猜到了。”多纳尔笑道，“你又去玩了几把，而且不停加注把之前赢回来的，甚至是本钱都赔进去了，赔的个精光蛋，对吧。”

“没错，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亚当斯没有忍住，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滴落。“好恨，真的，我好恨呀。七把轮盘，把把都输。我当时应该收手的，我应该在把之前赢下的赌金全赔光的时候就收手的，但是我没有，我看轮盘玩不好就去玩扑克，结果……”

“你的确是个蠢蛋。”多纳尔说道，只是他这次脸上并没有带着微笑，反而眼神里充满了同情。“你知道吗？小子，我也经常去玩儿，但是我是真的做到了小赌怡情。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我的家人，当然，孩子除外。我老婆管着我的线，我明确告诉她，每个月我至少给我30银加斯特的赌资……赚了就开开心心和家人或者同事一起去小酒馆喝一顿，输了也去小酒馆，不过是一个人喝闷酒……”

“赌场上输赢是命运的安排，你输了就得认。当然了，也有人出老千，也有庄家自己作弊。这种情况下，你输那就怨不得你自己了。不过，我听你这意思，难道有人暗中使诈，故意让你输？”侯赛因问道。

“没错，就是有人暗中视察，故意要让我输，他们故意让我跳进这个大坑里，从而让我来做他们的走狗！”亚当斯义愤填膺的说道。

“我无力偿还欠下的1000多金加斯特，这对于贵族来说，只不过是洒洒毛毛雨。对于像我这样的上等民，这就是要了我的命啊！”亚当斯满脸痛苦说道，他的双手紧紧握紧，指甲深深陷在肉里都掐出了血印。

“由于我还不起债，赌场的保安立刻就把我绑到了经理室，然而经理见了我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转头就领着我来到总经理室。总经理也是一句话也没说，转头就领着我走。”亚当斯说道，“我不知道他们要带我去哪，我很疑惑，甚至有点害怕，害怕他们会对我做出什么可怕的事。终于，在兜兜转转，七拐八绕后，我来到了老板的办公室。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伊莱尔·瓦卢瓦。见到我的第一面，他就跟我说，让我替他们办一件事，只要这件事办好了，所有的赌债一概免销，而且事成之后还会送给我500金加斯特。”亚当斯机仰头看着头顶的水晶灯说道。

“我当时毫不犹豫答应了，因为我没得选择，而且心里甚至有一点期待，总觉得眼前这个人能把买卖做的这么大，还和我签了血契，他应该不会反悔，我不仅不用偿还债务，反而还能拥有一笔奖金，这笔奖金足够我的儿子女儿活了，甚至没有什么大的开销，还能传给我的孙子辈。”

“你这答应的倒是快，万一他让你做出什么叛国的事呢，你也要去做吗？”多纳尔无奈的问道。

“当时我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因为那张血契上并没有明确提及让我背叛帝国的字眼。”亚当斯绝望的说道，“两位探长，要不是你们把事情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在助纣为虐。血契上写的很清楚，不管我的同事表现的如何异常都不能上报给领导。伊莱尔还说他们会定期给商会送钱过去，上下打点。我的上司安布罗斯·富兰克林也收了他们的贿赂，所以他对这件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想过我的同事竟然被调包了，而且是个帝国通缉犯，并且潜伏在我身旁好几年。”

“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是一个坑呢？你还是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多纳尔问道，“而且你怎么知道你同事被调包了？”

“起初我也以为当时是我运气不好，所以老老实实替伊莱尔做事。”亚当斯说道，“直到后来他们看我没有反抗，而且事情做的都很漂亮，我是说，他们应该对我很满意……不管如何，他们对我放下了戒心，所以透露了点东西给我。那就是，是伊莱尔让他们这么做的。”

“什么意思？”侯赛因神情严肃的问道。

“意思就是我那天晚上频频赌输，并不是因为手气不好，而是因为他们在玩我，他们在出老千！”亚当斯怒气冲冲道，“这是他们亲口告诉我的，当时出老千的手法就是派人盯梢，在看到我的牌后通知庄家，再由庄家通知线人……赌桌上的一半的客人实际都是赌场的人，只要其中有一位的牌比我好，我就输了……”

“但是我并没有责怪他们，因为这是伊莱尔让他们这么做的，没有员工可以忤逆老板的命令，他们只不过是拿钱办事而已。”亚当斯说道，“所以我恨伊莱尔。我恨他做局将我诱入彀中，可是我又同时感到疑惑，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选择我……现在看来，他恐怕和魔神殿的人有联系……”

“至于我的同事，他们的确有些不正常，我是说，自从我签了血契后，一切都变了。”亚当斯说道，“虽然我入行的时间没有那么长，但是这些同事们的底细我还是略知一二的，就拿马修来说，原本他是一个很开朗的人，他早晨上班会向每一个认识的问好，总是哼着小调进入商会大楼……我很佩服他，因为我做不到这一点……他很不爱吃水晶菠菜，这一点至关重要。每次运输部组织聚会，安布罗斯都会点一大盘水晶菠菜来戏弄他，逼着他吃下去，再看着他吐出来，而且是大吐特吐。”

“但是自从我签了血契以后，马修就像变了一个人，他原本笑盈盈的眼睛变得阴翳甚至时不时有一股淡淡的杀意浮现，而且他的身上出现了我从来没有没有见过的纹身。当然，最关键一点是，在午餐时间，他竟然当着好几个同事的面称赞水晶菠菜很好吃。这让我和同事们都惊呆了，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吃水晶菠菜吗？”多纳尔说道。

“具体情况我不了解，但是我听别的女职工说过，马修不喜欢吃水晶菠菜是因为他小时候被魔化了的水晶菠菜咬过……哦，对了，我想起来了，马修的老婆妮可·温斯特莱也在商会工作，只不过她是负责仓库管理的，你们可以找她问一问。”亚当斯说道。

“还有，两位探长，有变化的不只是马修，整个运输队我都认识，我觉得至少有1/4的人都有明显的变化，而且这种变化非常大。”亚当斯说道。

“你确定吗？”多纳尔神情严肃的问道。

“我保证，我以我的性命起誓，我绝对没有说谎。”

“如果现在让你去指认赌场那些人以及你的上司和那些同事，你愿意吗？”多纳尔问道。

“如果可以减刑，我当然愿意。”亚当斯激动的说道，然后又叹了口气颓废的说道：“可是就算我去指认那些人，没有找到充分的证据，也是无法定他们罪的。一旦他们在法庭上被宣判由于证据不足无罪释放，那我们一家老小可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