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城西是越山,城因山得名,清水观便处在越山山腰处,因有清水出于山,得名“清水观”。
早些年也是越州有名有姓的道家盛地,曾经也算辉煌过,每逢初一十五以及道祖神仙诞辰,香客络绎不绝,香火鼎盛,人烟如沸。鼎盛时一度有宝殿精舍百十多间,度牒出家道人将近几百人。
可自三百年前,天地大变,元炁失衡,诸法行空,清气下降,反而邪气行于上,污秽俗气杂然天地间。
这处宝观也逐渐受了冷落,游人如织的迎客大道如今遍布杂草,威风凛凛的神灵宝像也褪了色,斑驳处露出内里泥胎真容。
没了善男信女捐献香火钱,现如今房舍倒得倒,塌的塌,只剩下三五间勉强还算完整的房子供人遮风挡雨。
……
这世界本朝开国天子赵正渊以武立国,打下煌煌天下,立国号“明”,辖有两京一十三省,行之现在天子赵楷已历十一位天家,约摸三百八十年。
老话说,再碧丽堂皇的宫殿楼阁,也会随着风蚀雨淋,虫咬鼠啃,迎来梁倾栋倒,砖颓瓦没之日。
用他那老道的话说来,地方官吏不行王法政令,借名器行私为,欺压盘剥之流比比皆是。
世家乡绅不遵礼法乡约,虽名流实禽兽,声色犬马个个不输,。
草头黎民不做耕田织布,弃良田走他乡,饿殍浮尸也是寻常。
如果只是这样,也和印象中,书本里见到的王朝末年,改朝换代的乱世更迭差不了多少。
可据老道所言,随着正道玄门式微,邪气入侵,似的那些妖魔精怪反而猖獗恐怖,丝毫不掩爪牙踪迹,出巢穴掠你骨肉,入门户吞他魂魄,整个世间天灾人祸妖乱搅成一锅粥。
这次玉圭又把自己扔到这个天地遭逢大变的乱世,也不知是何用意。
三个月前,玉圭把自己金光熠熠送到这处叫做“清水观”的破烂道观。
倒是把只有一人,还是个七老八十的清水观主惊得差点见了鬼差,一番问询后,又是差点惊喜得噎了过去。
观主直认为这是三清四御等神仙怜悯,降下机缘,而这机缘就是江舟年。
自此,视若神灵,坚持以后进弟子身份侍奉江舟年,凡有所求,无不应允。
这不,看到江舟年提着扫把帮忙清理,清水观主急忙抢下扫把,态度坚决。
“仙君神体高贵,怎可做这等扫污除灰的工作,这事老道做来就行。”
江舟年苦笑道:“都说了,后进晚辈,您叫我舟年就行,在下机缘巧合来到这里,哪里是什么仙君?”
老道一副深信不疑表情,也不反驳,只是惭愧道:“仙君降世,自然有仙君的道理,这那是弟子可揣度的?”
“只是这观破落如此,还得委屈仙君暂住。”
“哪里哪里,修行之人,那还会在意身外居所。”
江舟年随意走动,四处打量,原来窗棂是雕琢各类飞花珍宝,飞檐碧瓦是诸般神兽仙禽造型,素墙广殿上是众多天神元君朝圣画像。
可惜现在林芝丹草吃灰着网,奇珍异兽断首残翅,天神元君更是斑驳腐朽……
从这精雕细琢的手艺和雄浑飘逸的壁画上仍可想象当年玄门昌盛之景,可如今随处可见衰败没落,如何不让后人惋惜自怜。
时世消磨,人走茶凉,终将成土,老道叹了口气。
“唉,大道无情,盛衰有数,倒是我等修行人该有此劫。”
……
初夏时节,白天热气团团,反倒是夜里地气上升,空气里透着几许凉意。
晚饭后,清水观唯一一处正殿,朝圣殿内,观主拜了神,缓缓关上大殿大门,并上了锁,以防贼人半夜入室做害。
江舟年倒是不以为然,换作刚开始那会儿,也许还有盗匪觊觎那几尊贴金粉的神像和其他值钱的玩意儿。
不过如今嘛,经过长年盗匪掠夺,自家不肖弟子变卖,清水观除了这么几间破房和泥塑神仙外,哪里还有什么值钱玩意儿?
江舟年看着朗月群星,吹了会儿竹箫,仍然无聊的紧,若是在蓝星,怎么都得出去撸几把串再睡,可这是在古代,还是山上一处破观里,哪有什么夜生活可言。
难怪古代一家会有那么多子女,晚上黑灯瞎火,燃不起蜡烛,早早吃过饭,等天一黑就上床睡觉,只能家家户户埋头造娃了。
没办法,下雨天打娃,闲着也是闲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