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国,豫章郡。
六月的南烛岭正是梅雨时节,林木郁郁葱葱,绿意生机绵延八百里,宛如一条盘踞南国的苍翠巨龙。
各处山峰钟灵毓秀,自古便是修行绝佳之处,于是这大岭之中,便大大小小散步着数十个修行门派,梁国的道门宗派大半便坐落于此。
而又因其地势特殊,天然阻隔着南越瘴疬毒气和蛮兽妖族的袭扰入侵,护佑一方安宁。
正是“大梁王朝之龙脉,南国宗派之祖庭”!
而今日,南烛岭所有宗派门主尽出,齐聚这龙脉的龙首之处,苍虬宗。
能够在这元气充沛的大岭占有一席之地,便已殊为不易,更何况是风水极佳的龙头位置?
这苍虬宗自然便是当之无愧的诸派领袖,而今日也正是其宗主广邀南烛各派,来此议事。
苍虬宗议事大厅颇为宽敞,各大门主列席而坐,所带门徒也都立侍在旁。
理应相互客套,其乐融融的气氛,此刻却是剑拔弩张。
“宫门主,这么说,你是执意不肯将玄应派之地让出来咯?”
一道洪亮的诘问自议事厅首座传来,发言者自然便是今日的东道主,苍虬宗宗主夏九诠。
夏九诠苍颜霜鬓,不怒自威,冷冷盯着位居大厅末席的一对丽人。
坐在桌案席位上的女子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头戴素云冠,万千秀发柔丝束于脑后,鹅蛋脸庞上黛眉凤目,鼻梁挺秀,樱桃檀口似开实合,素丽秀静,令人见而忘俗。
而侍立在旁的少女约莫十七八岁,玲珑身姿高挺而立,虽是琼口瑶鼻,眉目如画,但眉宇间总有股肃杀之气,清冷难近。
“我原本疑惑,夏宗主此番盛邀我等来此议事,却不明说所议为何,却不想,原来是胁势逼迫,欺我宗门。”
玄应派门主宫韵庭语态从容,仿佛只是旁观者一般,情绪并无半点波澜,而温婉语调令人如沐春风。
“诶,宫门主此言差矣,三年前,宫门主初来敝地,凭一手来路不明的奇诡剑法,侥幸赢得那场拭剑大比。”夏九诠缓缓道。
“不错。”坐在夏九诠一旁的白螭宗宗主接话道,“我等当时是看来者是客,也不好欺负你一个妇道人家,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你们师徒占了龙角山,”
“然而这几年过去,你们非但收徒甚微,擒杀妖类也无甚称道之处,那占着这洞天福地岂不浪费?快快让出来吧!”
此言一出,其余宗门也开始窃窃私语,有人附和赞同:“你们区区师徒三人,也好意思霸占宝地?”
“是啊是啊,对!”
却也有人出言讥讽:“你怎么老替他说话,他是你天王老子吗!”
还有人借题发挥:“韩覆,你为何侵占我后山药园不还?!”
“我倒想问问你!你为何……”
还有人事不关己:“中午吃什么?”
眼看局面失去控制,夏九诠便有些坐不住了,他朝一旁的长老使了个眼色:“老冯,去催催午膳。”
这冯长老是他近期提拔上来的亲信,主管后厨炊事。
长老走后,他继续努力维持秩序:“众掌门安静!不要再吵了!”
眼看大厅众人纷乱,宫韵庭与侍立在旁,她的大徒弟赵缦缨对视一眼,都是无奈苦笑。
原来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只是……小师弟林忌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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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林忌,正在一阵疼痛眩晕中幽幽醒来。
“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
林忌捂着头慢慢站了起来,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感知。
他这才发现周围一片昏暗,磅礴的水流声在耳畔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