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可能是看到我连连后退，壮汉跟在妇女后面，一起怒吼。
大佬爹不甘示弱，同时把我从前面拉回来一点。
壮汉挥手示意瘦子也加入，它们试图完全通过气势，来彻底压倒我们。
“味太冲了，受不了了。”大佬爹有点反胃，“啊……”
一颗韭菜飞过来，如同一把匕首，还好，只是砸到我额头。
太恶心了。
我直接躲到了大佬爹身后。
他具有同样的想法，再躲到我身后。
对面三个怒吼逐渐停下来。
好吧，它们赢了。
但是我内心绝对不认同，这种差不多和作弊没有区别。
啊呜……
大佬爹从我肩膀探出个头，不甘心认输。
瘦子从旁边拿过去三把断刀，虎视眈眈看着我。
如果现在开始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我吃了毛毛虫，我先来，啊！”壮汉高举着断刀，冲过来。
啪当！
一盆花从天而降。
不仅刚好落到我们和壮汉之间，而且准确无误绊倒了它。
山石之上，乡巴佬拍了拍手：“看看你们这里，干巴巴的，可要知道，没有花的城市，不能称之为城市。”
“还好它及时赶到，我可不想伤害它们。”大佬爹躲在我身后说道。
我顺便把他额头上的韭菜取下来。
“谢谢。”乡巴佬落地后，对大佬爹表示感谢。
“为什么？”我不明白。
大佬爹先是指了指墙上的记号，看来那是他之前跟乡巴佬约好的事情，然后突然说道：“别动。”
他硬生生从我嘴里面，拉出来一条韭菜。
我急忙跑到一旁，我想把昨天吃过的东西，一起倾倒出来。
可是只能干呕。
努力五次过后，我把目光停留在了山寨版鲸落湾上面。
这思家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
正事还没办，韭菜算个屁。
我走回去。
别看耳朵长在外面，有时候它在聆听你自己大脑的声音，就会自动忽略掉外面的情况。
刚才的安静，与我擦肩而过。
此时此景，大佬爹和乡巴佬两个人满脸韭菜，刚好处于对面三个独角半人之中。
两把断刀，架到了他们脖子上。
我用眼神拷问大佬爹。
架着他脖子的瘦子，站在一块石头上。
他回答：“救我啊，阿烈，刚才我正在检查嘴巴里有没有韭菜，结果……”
“闭嘴！”妇女叫停他的伸冤。
我欲言又止，因为这不像是要打败我们，或者驱逐我们，妇女跟两个孩子对了对眼神，似乎即将开启某种谈判。
我从它不断把目光聚集到地上的假独角，得到了这个推断。
因为我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独角的……人。
“说吧，我听着，什么条件？”我两手一背，展示悠闲。
“你是……人？”妇女用断刀举起我，意识到不太好，又放下。
“在鲸落湾，我见过。”壮汉补充道。
“放屁，你进去过？”瘦子反驳道。
“不需要进去，我扒开围墙看，就是她。”壮汉有点激动。
“她住哪里？你在哪个位置看？什么时间？说啊？”瘦子激将道。
“喂喂喂，你们两个，慢一点，斗嘴就斗嘴，刀别乱动哦。”大佬爹往后缩着脖子提醒道。
“我肯定看见了，她就是人，从那边过来。”壮汉没完没了。
“过来干什么？陪你玩？”瘦子调侃道。
“陪我，陪我……妈妈，她陪我做什么？”壮汉随时陷入十万个为什么。
“住嘴，都给老子住嘴。”妇女说着走过去，做出佯攻壮汉的姿态。
“陪你过家家，呵呵。”瘦子的每日乐趣，看来也不少。
“再不说，我走了。”我找到石头，坐下来。
“你说嘛，能说话解决的事情，你说你，刀刀枪枪做什么？”乡巴佬劝告道。
“城市。”妇女上前一步开口道，“你是鲸落湾的人，你要帮我打造我们的城市。”
“阿姨，你可找对了人，不才正是鲸落湾的建筑师。”我翘起二郎腿，身体后仰。
“建筑师？”妇女吞了吞口水。
“不要过来，站住，我听得见。”以后我决定每天至少刷三次牙。
“建筑师是什么？”妇女把断刀扔掉，以示友好。
“连建筑师都不知道，切，还建城市？”我撅起嘴角，翻了个白眼，露出一副轻蔑的样子。
“怪不得，妈妈，上次你让我住在那个石头房子里面，半夜我翻个身，它就压了下来，今天都还在水肿。”壮汉撸起裤脚。
“建筑师，会不会是专门搞建筑的人？”瘦子思索道。
“你当我们建筑师，否则我杀了他们。”妇女又跑到角落捡回断刀，想起来这个程序，该走还是要走。
“你杀了他们？我更不可能给你建了，我会伤心，伤心的人，什么都做不了。”我慢条斯理，拍拍裤腿。
“阿烈，你可别乱说，它们不是人，听不懂。”大佬爹努力撇下嘴角，干哭。
“杀啊，现在杀，从他开始，然后是我，我告诉你们，永远别想和人类斗，这哪里是城市？这是监狱。”最后两个字我特别用力。
看来它们都知道监狱是什么。
妇女再次把断刀扔掉，然后命令两个孩子也扔掉。
壮汉当即照做，瘦子有点抗拒。
“扔掉。”妇女靠拢过去，“孩子，你听我说，我们要像人类一样活着。”
壮汉看到妈妈特别关照瘦子，嘟起了小嘴。
妇女回头又走过去小声对它说：“你弟弟刚才没吃到毛毛虫。”
听毕，壮汉把嘟起的小嘴，翘上了天。
不能再这样进行下去，我怕陷入无法自圆其说的境地。
“阿姨，还有你们，坐下，都坐下。”我指了指周围。
大佬爹和乡巴佬刚刚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壮汉和瘦子就把他们拉了回去，非要坐到一起才行。
“我们要认真听讲，我们。”妇女面对他们，手指绕了一圈，回到自己说道。
“阿姨，其实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忘了告诉你们。”我身体前倾，郑重其事。
妇女小心翼翼用竹筒倒了点水，慢慢走上来。
盛情难却，我接过来。
那水面上，有泥土和草就算了，连死虫的尸体都漂浮在那里，我脸上一时间有点紧张。
“要友好，该喝还是要喝。”大佬爹故意多嘴，然后偷笑。
“阿姨，你坐好，”我把水放下，“是这样，我说到哪里了？”
“一个重要的因素。”妇女坐下。
“哦，对了，是这样，你们搞错了。”我先留意下它们对这句话的反应。
还好，只是彼此看了看。
我接着说道：“不是说，有了城市，就成了人，而是有了人，才建立起城市。”
“妈妈，我知道了。”壮汉举起手。
妇女和瘦子还在皱起眉头。
“她说我们不是人。”壮汉肯定道。
妇女和瘦子把目光投向我。
“我没那个意思。”我清了清嗓子，“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们不是人？我们难道不是和你长一样吗？”妇女脸上的肌肉开始活动，相比于质疑，更倾向捕获我的反应。
瘦子倒是抬起手摸了摸独角。
“别急，阿姨，你们误会了。我是说，你看这石头，长得还差不多呢，这个可以坐，那个可以当武器，一样么？”
“哪里不一样？”妇女好奇询问。
“品质。”我这句话让大佬爹也皱起了眉头。
对面五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至少表面上，有着相当大好学的态度。
“成为一个人，重要的是，他要有做人的品质。”开始进入我的状态，我顺手拿起竹筒呷了一口，尚未注意。
“说说看？”妇女学着我也呷了一口。
我才发现，顿时喷了出来。
以至于虫豸的尸体留在了嘴角上，急忙拂去。
“规矩，人，必须活在规矩里面，才能成为人。”我解释道，“比如乡巴佬，擅自进入鲸落湾，破坏了规矩。”
我甩过去眼神，表示这笔账，还没跟它算。
“再比如，你两个孩子，把我们鲸落湾的主……就是戴着绿头鱼头套的人，强行掳走，也算是破坏了规矩。”
“那会怎么样？”妇女脸上的肌肉，又硬又大。
“会拖慢你们成为人的速度。”我实话实话，毕竟我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
人类不可能骗我。
我把竹筒故意放置到不平整的石头上，让它倾倒。
松了口气。
我假装吃惊，然后把竹筒归位。
妇女已经站到我面前，把它自己的竹筒递上来，边缘甚至还有它的唾沫。
我抬了抬手，示意它赶紧坐回去。
“我讲到哪了？”
“拖慢速度。”瘦子闷闷不乐地说。
“那该怎么办呢？”妇女把头发拨开一些，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