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泄气的皮球,只要把空气吃下去,就会变大。
但是一个破了的皮球,哪怕把整个原始森林塞进去,也永远无法复归原样。
如今,还有人喜欢抱着这个破了的皮球,爱不释手,有且只有大佬爹。
他背着我。
我完全忘了怎么就到了他背上。
我没有家了。
我一直以为鲸落湾是我温床。
原来鲸姐才是我港湾。
“皮肤在一瞬间,变得更细腻,”大佬爹边跑边说,“眼睛更有神,独角更精致,脂肪更少……”
我的脸发烫,于是换了一边,倒在大佬爹的后背。
“但是怎么说,变化也不是很大,可能是大家共同分享一个人的原因,那鲜血,哗啦啦地流,它们都疯了。”
死了?
鲸姐死在了哪里?
会不会如同主任一样,躺在冰冷的石头上呢。
“别说,我太紧张,直接从围墙掉了下去,我慢了,但是呢,阿烈,你在牢笼里面,因祸得福,倘若你在外面……不敢想。”
“停下,停下,我要下来。”我拍打着他的头。
就在正要去抓住那个歪了的假独角的时候,他把我放下来。
原来大佬爹背着我,独自跑了出来。
“有这么可怕?”我指了指地坎,让他坐下。
“可怕,可怕至极,那个壮汉和三毛,还大打出手。”他一边回忆一边冲出两个拳头。
“你没事就好,我们回去吧。”我说话对不上动作,正拉着他坐下。
他没动。
“它们应该好了吧?还是在这里等等看?”我再次拉了拉。
大佬爹从身上掏出一个玉石吊坠,绳子已经拉断。
“这个,不是那个阿姨的吗?”我接过来看。
“我保证,我是无意的。”他一只手抬起来。
“咦,这上面有点奇怪,好多杠杠。”之前在洞穴,光线太暗没看见。
“那个,不止一个。”他掏出另一个玉石吊坠。
我抢了过来。
“这是那个大毛身上的,自己掉落的哦,所以,我只好先走了,我怕它们恢复后,说不清楚。”大佬爹坐下来。
我却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玉石上面。
两个上面都有很多杠杠,不太像是普通的划痕。
“你看,这后面是什么?”我递给大佬爹,也坐下来。
“哎呀,它们皮肤也太粗糙了,居然把玉石,都磨花了。”大佬爹说完在自己手臂搓了搓。
“不对,如果是磨花的话,不应该如此规律。”因为我发现,每四条杠杠,就有第五条横穿过去。
“但是,这两个,有点相似。”大佬爹理解了我意思。
“你数数看。”
我们一起数起来。
“一二三四五……”
“不要出声!”我叫停他。
“哦,一二三四五……”大佬爹点着头。
我只好背过身去。
几乎同时,我们两个面对面。
“十一下。”大佬爹继续补充道,“我这个是大毛。”
“十三下。”我立马接住,“我这个是阿姨。”
“阿烈,这说明什么?”大佬爹眨了眨不会思考的眼睛。
“说明,它们身上都有一块相似的玉石。”
大佬爹往后倒下,表示对我废话的不满。
他头上的假独角更歪了。
“歪了。”我想给他一次机会,同时看看他反应。
他没听明白。
“你脑袋上那玩意,歪了。”我在脚边找了块石头,然后扔掉,看了看腰间的匕首,此时已经到了大佬爹身上。
他把假独角扔掉。
蓬松的头发,从来没有降下来过,和乡巴佬刚开始戴帽子,异曲同工。
我从他身上拔出匕首。
“你要干什么?”他起身,把头发挠更乱。
我迟疑不决,如果他骗我,那么接下来,我在这个世界唯一信得过的同伴,也没有了。
但是,我宁愿他骗我,也许我们还能继续相处一段时间。
进退维谷,我拿着匕首,看着刀片上反射的自己。
“阿烈?”他回头张望。
我猛然起来,左手伸出去……
没有。
左边也没有。
右边也没有。
前面也没有。
后面也没有。
是一个圆不溜秋的脑袋哩。
大佬爹的眼皮先是撑大,然后应该想到了什么,慢慢往下沉,最后虚着眼睛看向我。
“你不洗头的吗?油不拉几。”我把左手在他身上擦了擦。
他没吭声,而是把目光转向匕首,那玩意不会说谎。
这一转移,反而提醒了我。
我拿起玉石,用匕首划上去。
“阿烈,你刚才是不是怀疑……”
“哎呀,我力量太小,你来。”我打断他。
他极不情愿接过匕首,垮起脸,嘟起嘴,眼珠盯着前面,用匕首胡乱戳着玉石。
“你小心一点。”我声音倒不小。
刚才误会他,确实有所不应该。
蓦地,大佬爹把匕首往前一扔,看向我。
脸,方了……
我又不是故意这样做,毕竟大佬爹至今没有解释过他是谁。
噌!
他扑向我。
一直滚到了旁边的丛林里面。
我不能呼吸。
我也不可能反抗。
如果他一定要这样做,我还能怎样?
我看着他,大手死死压住我下半张脸,另一只手举高高,然后落下来……
我闭上眼。
一阵风飘过。
大概三秒的时间,我睁开眼,发现一束花放到了我头上。
嘘……
他比出一个动作,然后慢慢松开手。
这束花,为了掩藏我的躯体。
大佬爹慢慢爬,通过灌木,绕回到刚才我们的位置。
脚步声近了。
从声音可以发现,正是那几个独角半人。
二毛和瘦子应该正在争吵。
它们速度很快。
一巴掌过后,妇女还嚎叫起来。
估计是对自己身上玉石吊坠的丢失,感到难过。
但是,却有一个脚步留下。
难道发现了我们?
不对。
刚才大佬爹扑向我,正是为了提前躲避。
我翻了个身,透过灌木,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匕首。
那皮鞋,再熟悉不过。
咚!
见前面的背影已经远去,时机成熟,大佬爹扑了出去。
他和乡巴佬在另一边灌木里面,扭打起来。
我起身,树枝挂住我裙子,拖慢了几秒。
乡巴佬哪里是大佬爹的对手,没三五下,就失去了招架之力。
大佬爹把匕首扔给我。
“你么俩,完蛋了。”乡巴佬的嘴在大佬爹的手下,依然说了六个字节。
我居然都听懂了。
“你们杀人了。”我直接进入重点,并且掏出匕首,并且示意大佬爹把手松开。
他把手从嘴上换到脖子。
“你居然没有骗我,可是,你跑什么?”乡巴佬看了看天空,“杀人!献血!呵呵,真舒服啊。”
“大佬爹,你为什么把他一个拦下来?”我蹲下询问。
“你忘了?他妈妈,也有一个。”大佬爹看着我,等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