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闷。
估计只能自己听见。
索性不再出声。
倒是只要脚碰到小石子，就抓起来，往不同方向扔。
接着在脑海里面构造出整个洞穴的大概轮廓。
狭长，而逼仄。
咚！
突然一下。
声音更刚才撞击石头的清脆不同。
我记住这个方向，抓起更多小石头，扔过去。
咚！咚！
不是每一下都击中。
但是保证，这声音，不像是洞穴里面的某种物质。
我逐渐靠近，非常有信心，它就在我对面。
咚！
我再次扔了一下确认。
果然，还在那里，一直没动。
我鼓起勇气，豁出去了，一只脚蹬到墙上，扑了过去。
抓住……
呀，好像是一个，南瓜头。
至于手，无法分辨。
我立即蹲下，摸了摸鞋。
乡巴佬，不会错。
刚才因为我的小石头砸中了它，让它完全停止前进的步伐，在原地等着我。
我把它两只手抓起来，让它感受我的露指手套。
它也摸了摸我的南瓜头，应该猜出来了。
然后，它走在前面，我在后面，继续前行。
一路上，我们用小石头，找到了更多的南瓜头。
大家，一个接着一个，害怕走散，慢慢蠕动。
终于到了一点平整的地方，大家也停下来，每一个，都亲自参与数数。
二十三。
可是……
不应该是二十四吗。
难道大佬爹他……
他刚才说，南瓜有点小了，戴不上。
没有更好。
鬼知道，现在我们是什么处境。
我能听到声响，但是完全听不清南瓜里面的人声。
所以，当一个剧烈的哐当声响起来的时候，我立即缩到了角落里面。
乡巴佬在前面抓住我右手，大概是犯不着在后面抓住我左手，我们绝不分离。
几乎同时，它们两个把手往前面伸。
因为那哐当声，变成了嘶嘶声。
枝干，或者用枝干，打结成的麻绳。
我拉了拉。
很长，很结实。
于是，我们一边摸着墙壁，一边拉着枝条，往上爬。
突然，一个人影闪过，从南瓜头上面。
越来越大，朝我扑来。
我急忙松开手，背贴墙面。
很快，从前前后后的摩擦声中，我大致发现，它们也许刚才经历了同样的体验。
南瓜头，还是打不开。
有独角半人甚至拿着石头，梦砸自己的头。
也有旁边的同伴，制止了它。
我们刚刚把手放到“麻绳”上面，那人影就从南瓜头上闪过。
再一次。
还是如此。
甚至加上了一些空谷幽冥的声音。
我倒是没有刚才紧张，仔细端详，发现那人影，虽然可怕，但是从边缘处发现，有树叶的痕迹。
问题来了。
我们之间没法交流。
有一些坐了下来，不愿意，继续前行。
愿意继续的，继续。
问题大了。
我发现无论怎么拉着“麻绳”走，仿佛都在原地踏步。
一方面是“麻绳”在往下滑，一方面是我身旁的石头，一直没变，墙上那凸起，记忆深刻。
我开始敲击所有南瓜头，必须一起走。
这大概花费了我们几分钟时间。
敲一下，就做出一个手臂往前的动作。
敲两下，就往下。
大家很快明了。
我可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以南瓜的方式死去。
最后只剩下三个独角半人。
一直坐着，没起身，很泄气。
我摸了半天，终于发现了阿祖。
他还背着弓箭。
我抓下弓箭，扔掉。
然后把它拖过来，不断敲击它的南瓜，让它去鼓励那三个沮丧的独角。
一刹那，我分心了。
大佬爹果然不在。
啪！
分心时间不长，有人打了我手一下。
刚才，我似乎摸到了什么。
但是，也不至于，要打我一下。
又是三分钟。
阿祖还是有两把刷子，让失去斗志的同伴，死灰复燃。
我们合力，克服恐惧，战胜阴影，打败异响，拉着“麻绳”，往上爬。
节奏，很快通过彼此敲打，养成了。
速度，也就起来。
光，终于在行进几十米后，慢慢渗透进来。
一时间，我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不太适应。
应该是洞口了。
大家开始陆续出来，围绕洞口，坐的坐，躺的躺，我开始能够听见一点击掌的声音。
很开心。
合作总会带来不一样的愉悦。
我也找到乡巴佬，击掌庆祝。
但是，“麻绳”差点绊倒了我。
它扶住我。
我却把注意力投向了地上。
那枝干打结的“麻绳”，我们其实没有找到尽头。
我继续摸过去。
往前，再往前。
大概十来米。
一只手……
让我吓到跳脚。
粗糙的手……
我鼓起勇气，摸上去。
天！
大佬爹，趴在地上，那枝干，拴在他腰间。
开心死了。
可是一瞬间却变成了痛击。
开心变成了勃然大怒。
“你来干什么，干什么！”
击打他胳膊，他背，他腰，他腿。
他依然一动不动。
他不会死了吧。
我抱在他身上，欲哭无泪。
我的手摸到了肩膀，想起来他背着大包小包。
然后继续往上，到脖子。
想看看，他有没有南瓜头。
结果……
一团由树枝、草茎、藤蔓组成的头，出现在我手中。
大佬爹……
那么我刚才保住的东西是……
“跑啊！”
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这才是大佬爹！
“往我这边，跑啊！”
他大声疾呼，那是救命的信号。
刚刚还一动不动的身躯，顿时从地上弹起。
我冲了。
结果撞到了树。
而那家伙，不知道抓住了什么，反正肯定不是我。
我摸了摸树，好像是刚才在峭壁之下，见过的云松。
难道，我们此时在峭壁之上？
接着出现撕裂的声音，一个胳膊，加上半个独角，恰好落到我怀里。
妈呀！
吓死人了，赶紧扔掉。
跑！
我循着声音，往大佬爹的方向，奔去。
接着，地动山摇。
如果有石头坠落，一定是滚进了刚才的洞穴。
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逃难。
然后，在体力耗尽之时，一头栽倒。
我们，紧靠着彼此，谁也不舍得与谁分离。
好像在一条船上。
呼吸，透不过气。
我胡乱抓碰。
不过是为了找到大佬爹。
结果抓到了一块布，那是一个脖子的形状。
我记得，刚才在洞穴里面，正是摸到了这个东西，然后阿祖，就打了我一下。
这次我专心一些，特别摸了摸。
咦……
好像……
没有……
喉结。
啪！
我的手，失去了目标。
我的呼吸，失去了主人。
犹如，微暗的火，抓不住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