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路过一个白大褂。
“哎呀,你别当我复读机。亨达死了,知道吗,我要把幕后黑手找出来,碎尸万段。”贵元一把撕烂窗帘。
“贵元,往前看,往前看嘛。”我突然感慨,还好我们有彼此的小辫子。
“你还记得吗?在鲸落湾,魔术师表演时,金灿灿的树叶,居然飞了起来。你早上也看见了,我叫魂到时候……”
“那说明什么?”我靠近一点。
“嗯,亨达肯定……有话对我说。”他已经把亨达当成了死人。
“贵元先生,我其实这趟前来,主要是禀报,有关半人入侵的事情。”我没有说独角,不想浪费时间去解释。
“你刚才没听我讲话?不管半人还是野人,心腹根本置之不理,哪怕我们夸大其词,同样如此。嗨,跟你牛头不对马嘴。”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确实完全无知。
“人的境况,出现了异象。”贵元根本不关心他身边这个原子人。
“只是……”我不甘心。
“对,只是人,人类的人。”他把我心都打碎了。
“还差一天,一天……”我倒向窗台,不知对我是喜是忧。
“我一生风平浪静,从未见过杀人事件,但是当我昨天回来后,已经耳闻不止三四起,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昨天,半人可没到这里。”我发现我的举报,瞬间微不足道。
“我是一个人呐,你能理解我吗?我不能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大城市,横尸遍野。”他的眼睛中,对我有质疑。
“我爱美丽国。”这句话应该万能才对。
“美丽国,有很多小城市,但是只有一个大城市。美丽国,有很多主任,但是只有一个心腹,以及一个魅王。”
“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做?”我可以献出一切。
嘘……
大佬爹用手指敲了敲门边。
从脚步声,也可以发现,心腹正走回来。
“如果生命不可逆,如果我们终究无法预见行动的后果……”贵元的嘴巴大概说给他自己耳朵听,细碎无比。
“到底怎么办?”我抓着他胳膊,开始摇晃。
大佬爹可以把门全部推开,作为明显的信号。
我把手杖拿在手里,还挺重,亲自交给了心腹。
心腹身体发沉,或者说,他不敢乱动,甚至连方向的转换都小心谨慎。
比起左手接过手杖,右手还特别摸了摸肚子。
气定神闲,看上去他刚才一定爽了一把。
突然,一个脚步声从走廊飞奔而过。
唰!
擦到了心腹的斗篷。
另一个脚步声反向疾跑。
唰!
又擦到了心腹的长袍。
心腹完全不敢动,手离手杖大概只有十公分。
他长舒一口气。
就在这时,第三个医生急冲冲跑过。
大佬爹及时拉住他,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惨,有个孩子,就在刚才,同时死掉了外婆和奶奶,好可怜。”
说完医生挣脱大佬爹的手。
然后他没注意脚下的情况,绊在大佬爹脚上后,直接扑向心腹。
咔嚓!
刚刚好平整的肚子,这下不得了了。
那刚刚摸到手杖的手,汗毛竖立,肚子惨叫了一声,他眉头一紧,转身便跑。
我松口气。
可是当我转身的时候,贵元已经从另一扇门离开。
“魅王殿见,到时候让心腹出来接我。”管不了这么多,先交代给大佬爹再说。
贵元急冲冲,根本停不下来。
他此行找到我,不可能只是表达自己的恐慌而已。
话不说完,直接跑。
我要是抓住他,非要暴打一顿,才解恨。
“医生,请问303的病人,那个妇女……”我甚至都没往里面瞅一眼,抓住白大褂就发问。
“还可以,今天状态不错。”他透过门缝看了看。
还没等他回头的时间,我已经跟着贵元,离开了医院。
他速度其实并不快,但是路线明显更熟。
我好不容易左看右看,才没有更丢,差不多七拐八拐,来到了废弃建筑。
从地上糖纸发现,这里以前是一个制糖厂。
“贵元?贵元先生?”我不敢大声,又嫌弃小声。
我捡起两个糖果,打开一看,发现是石头。
正好,往不同方向,扔过去。
空旷的厂房,回音四起。
人影从前方闪过。
我踩中了一根棍棒。
这材料,在鲸落湾见过,但是我们原子人,主要使用木料,石材,以及瓷器。
钢铁一类的家伙,需要特别申请,才能使用。
为了安全,我只能稍后报备。
影子确实从前面钻进门洞后,就暂停了脚步声。
所以,只要我走过去,就能看见对方。
吱吱!
一只老鼠,先跑了出来,更加佐证了我的推断。
屏住呼吸。
如果是贵元,那等于他自讨苦吃。
如果不是,就休怪我力气不小。
我拿着棍棒,心中倒数三二一。
冲了出去……
一个人影从身后跳出,我一个甩腰,把棍棒挥开。
砰!
身体折了。
借助比外面弱一些的光线看到,那身体,不过是纸片人。
掌声响起来。
就一个。
“谢谢。”贵元从阴影走出,“你的好奇,肯定了我的判断。”
“贵元先生,你再吓我,我不理你了。”我把棍棒扔掉。
总感觉,他抓了我多一个小辫子。
“我在,人就在,我亡,人就亡。”这句话很自恋,但是他神采奕奕。
“你找我,到底做什么?”我尽量离棍棒近一点。
“我活着,人类有希望,我死去,就少了一个希望。”贵元越过我,走向角落。
那里有一个架子,上满堆满了从未见过的工具。
他先是一点燃烟斗,然后拿出一个“扫帚”,横过来,接着把烟斗凑近“扫帚”口。
唰!
一团火喷出。
纸片人,轰然倒下。
他放下,然后拿起臂弩。
咻!
咻咻!
直接击中墙上的靶心。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今天大家叛变,但是那市长,怂恿我叫魂,却不喊我叛变,当我什么?傻的呀?”
他放下,然后拿起麻绳。
我的脚碰到了棍棒。
“嘻嘻嘻,我可以照顾自己,这里是我家,监狱不收我,我把自己囚禁起来,总可以吧。外面可危险了。”他两手空空。
“所以,你让我去,承担这份危险吗?当你的眼睛,还是手?”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原子人。你比人,更可信。”他这句话搞不好在试探我。
“不可能。”我态度坚定。
“那东西,如果我们不能找到它,它一定会,毁灭我们。”贵元踩中了棍棒,捡起来。
我不知不觉中,已经到另一边墙角。
他说到了「那东西」。
“哪怕是发育不健全的半人,一旦有了那东西,等于用于不可限量的力量。啪!完蛋了,我们都完蛋了。”
“那么,我能找到「那东西」吗?”我不想再这里继续耽搁下去。
“你?就你?”他拿着棍棒走过来,“你连魅王都找不到,还想找到那东西?”
一阵阴风吹来。
另一个角落里面,金灿灿的树叶从麻袋升起。
双螺旋。
贵元眼睛瞪得如黑洞,似乎「那东西」来了。
不听命令。
不讲规矩。
不守道德。
不现真身。
不说废话。
贵元拿着棍棒,扑过去,要击退那玩意。
其实和击中空气,没有区别。
他一头栽进了麻袋。
我一直在想,如果他不喜欢这样,却为何要把麻袋口打开哩。
好比心腹一边强调万世太平,一边偷偷扑灭惊涛骇浪。
小沙蟹看了看门口,到底要觅食呢,还是要吐球,不管了……
不是谁都要犯横!
反正就是直着直着走,三步一寸两呀两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