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大城市!
啊……
我越级了。
终生大事,成为一个人。
但是我直接跳过这一栏,讲出了更为高级的追求。
底气不足,音量来凑。
刚才的燥热,已然蹬鼻子上脸。
但是此时,鸟语花香,微风拂面。
我睁开左眼,闭上。
我睁开右眼,闭上。
我睁开双眼,那棵树在我面前,树两边和树上,都没有蛇。
至于老鹰,它划过长空,逍遥离去。
远处的黑色骏马,依然卡在树杈,无法动弹。
没事。
只要不上当,就万事大吉。
一个比我更大的影子,压到树上。
我调整面部肌肉,重新整理好表情,对于自己经受住考验,展露出百分自信。
结果……
一转身,那把刀,队长自己的刀,刀尖正向着我。
我一点不怕,只是无助。
因为刀尖上有血,一滴滴淌下来。
它完整刺透过队长的腹部。
队长跪了下去。
马夫,在后面松开了手。
鲜血盛宴!
一边是队长侧躺在地,奄奄一息。
一边是马夫东窜西跳,心花怒放。
它们,终究是独角半人。
它们,终究需要暴力和鲜血。
那一刻,我不知道该是窃喜,还是悲伤。
但是,队长离我更近,我应该跟他在一起。
马夫的脸上叠加了喜怒哀乐,阴晴不定,不断变换,它走过来,试图去触碰队长的血,然后露出张狂的笑。
我推开它的手。
接着它开始爬树,晃荡,坠落,奔跑,抱头,打滚,张口,嘶吼,叫唤,模仿鸟鸣,陷入沉睡。
“队长?队长?你没事吧?”我蹲下,把他扶到树上倚靠。
“哈哈,哈哈哈。”队长笑中带有狷狂,“一定这样,我没猜错,哈哈哈。”
“队长,我要做点什么,对了,我去把马弄过来。”不送到医院,他必死无疑。
“不用了。”他拉住我手。
“队长,我不知道它会跟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我竭力辩解,手舞足蹈。
“规矩总不会犯错。咳咳咳,”他一口鲜血吐出,“但凡我触碰禁忌,进入精神世界,就会丧命,咳咳。”
“是哦,刚才不是做梦,是你在呼唤我,对吗?蛇,大蛇,好大一条蛇,对么?”我用手比了比。
“活该!我接受这个结果,但是……”他拉住我,防止我走开,“但是,不能永远这样下去,对不对?”
“你是指?”我两只手抓住他手,毫不在意鲜血渗上来。
“森林如此美好,我们人……怎么能甘于落后呢?世界,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不应该是。”队长手突然失去了力气。
“救命!救命呐!队长?大城市的好队长,你挺住啊!”我用尽全力抓住他手,妄图把全部力量传给他。
“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人,该不该有自己的……”队长有气无力。
“什么?有自己的什么?”我蹲下来,凑过去。
“房间。”他眼神很温柔,跟之前天壤之别。
“我有啊,我在鲸落湾,就有一个,大平层,全部归我呢。”这有什么稀奇,我一口气说出来。
咳咳咳。
糟了,搞不好刺激到他,不应该说大平层。
“我是说,你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做自己。”队长的手从我手中滑落。
“做自己什么?”
“没有什么,就是做自己,在房间外面,也可以。”队长胸部起伏,比刚才快了一些,脸色变白。
“队长,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没有自己的房间?”我认为他可能有点神志不清。
“呵呵,你真可爱。”他眼珠闪动一下。
“我可以把我房间送给你,不行,那不是我房间,我借给你,好了,不要说了,我去找人。”我站起来。
他拉住我裤脚,扯了扯,那应该是他最后的力气。
“哎呀,你这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我不得不再次蹲下。
“离开这里。”他后背离开树,“离开这里,明白吗?离开……”
他的“这里”指的是森林呢,还是大城市,我一时糊涂。
就在这时,他推开我,扑过去。
我瘫坐在地,才发现,马夫已经不在刚才那颗树枝上。
他捡起石头,冲我跑过来。
队长的头,狠狠挡在了石头的轨迹上,然后就倒了下去,然后爬啊爬,把石头压在了身下,看过来。
嘴巴在喊着什么。
跑!
马夫看了看脚下,没有其它石头,于是左右弯了弯脖子,咯吱作响,它正陷入迷狂,把手打开成熊掌。
那饿极了的猛兽,看见羚羊,就是这个样子。
我手上有血,所以急忙用泥土擦着手背。
可是它没有看血,而是看我。
鸟鸣短快频,比刚才急促许多。
我从背后摸到了石头,我完全不是马夫的对手,但是不能束手就擒。
豁出去了。
啊……
我站起来。
它听到我大声呐喊,当成了发令枪,开始疾跑。
我冲过去。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啊!
嗖……
马夫停下了脚步。
我声音尚未消停,同样停下。
因为一把刀,从后面,以一支箭的速度,刺穿了它胸膛。
马夫遭遇了队长一模一样的画面,更加要命。
我的呐喊接近尾声,于是不由自主把石头砸了过去。
当!
稳稳落在马夫头上,它跪了下来。
乡巴佬从后面赶到了跟前。
我也跪了下来。
“我……我有更像吗?”马夫的呼吸通道全是血。
红色鲜血。
我点点头。
眼泪已经打湿眼眶。
短短几分钟,却有两条命,就这么离开。
而那匹受困的马,反而安然无恙。
我把手抬起来,想找乡巴佬要一个拥抱。
但是他止住脚步,瞅了瞅队长的方向,然后拿出一条黑色系带,绑住双眼。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断重复,希望马夫没有告诉的东西,乡巴佬能给我一个解释。
“冷血。”乡巴佬伸出一只手,等我放上去。
“冷血?你们又去了?又打开了白色盒子?”我抓起它胳膊,站起来。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看,我们的手,不受控制,我们变得……冷血。”它还是在尽力控制住自己。
“你们还是没找到?”我迫不及待。
“对,我们还是没有找到嗜血精神,很遗憾。”乡巴佬直接转身就走。
“可是马夫它刚才,杀人了。”我挣脱开。
“所以,我杀了它,它破坏了规矩,我遵守阿祖的命令,必须杀了它。”乡巴佬把头偏向另一边。
“难道你们都……沾上了冷血?”我后退两步。
“不,除了马夫和我,还有垫子,我要去找到垫子。”乡巴佬转过来,它戴着系带,还算有几分自控。
“阿祖呢?犯不着呢?其它独角半人呢?”我看看周围,没有其它。
“长话短说。虽然没有找到嗜血精神,但是我们发现,那些白色盒子,具备一定传播能力,可以禁锢我们大脑。”
“我是问,你的伙伴呢,现在,是不是已经大开杀戒了?”我多么希望有一只老鹰从天而降,都是假的多好。
“如果有,我会干掉它们,我们要成为人,而不是凶手。”乡巴佬上前一步,试图争取我的信任。
“别过来,我会告发你们,谁知道是不是一场骗局,我就不该带你们来。”我捡起石头。
“我们,和你的目的,不是一样吗?有什么区别?”乡巴佬提到了我的痛点。
“混蛋!这不一样!这能比吗?我是正儿八经的人,你们不是,你们不配,你们是杀人凶手,你们要下地狱!”
我把藏在心底很久的话,一口气发泄出来。
这必然会多多少少打击到对方,但是实诚,总是会占据上风。
但是它有“冷血”。
乡巴佬两只手,立即捏成了两个拳头。
我一个踉跄,差点往后摔倒。
它开始全身颤抖,蒙着眼睛也能看到它面目狰狞。
青筋爆裂。
咚咚咚!
它猛然捶地,然后开始起身乱撞。
我看了看远处。
黑色骏马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开始不安分起来。
于是一边喊着乡巴佬的名字,一边往那边跑。
我高估了我的速度。
“快跑,快跑!”
低估了乡巴佬的自我搏斗。
它一边喊,一边挣扎,一边犹豫,一边跟着我过去。
没两下,我已经来到树杈后面。
黑色骏马顾不上自己脖子已经开始出血,非要挣脱不可。
利用这个机会,我把绳索一头拴在树上,一头拿在手里,开始绕着树跑。
“来啊!”我瞬间打住,然后面对乡巴佬,伺机弯腰,把绳索拉直。
它上当了。
或者说,蒙上眼睛这件事,还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我往前翻滚,用绳索绊倒了它。
光这样远远不够,我立即上前,用绳索套住了它两只脚,让其失去机动能力。
它还在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