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我怎么从没有听你说起过?”东林再次打断了故事会,“泰安六年六月初六……啧,那天不是我去你家喝酒的时候吗?”
“当然是专门挑你这个老东西不在的时候了,你把房子建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上,我当然得躲着你。”
“那你在山上看到了什么呢?”许应星一如既往地正经。
“……真相。”
……
关于真我山,严灼夏从出生起就觉得不对劲,他出生的日子刚好是庙会前一个月,起先他以为庙会是他穿越前知晓的那种庆典活动,所以他产生了心理阴影。
主持庙会的是一个看上去相当书生气的儒生,每一年都是他,只不过严灼夏能感觉到一些很奇怪的东西。
那书生手中从未打开过的竹简,好像是活着的。
第一次参加庙会的严灼夏被一个看不见的家伙给恐吓了。
他觉得那书生把那些人祭,哦应该是选民牵在路上走的时候绝对瞥了他一眼。
从来没有人见过有人祭,哦选民从山上下来过,那个老东西不是在庙会期间上的山,所以被选为选民的那些人都死了,严灼夏是这么认为的。
“嗯,你说得对,被吃了。”某个老东西是这么说的。
“如果你真的能修行,说不定你真的可以改变什么。”狗子是这么说的。
“这是真的,你的万宝通控不了极道帝兵,尤其是主人没死的极道帝兵,但你能不能到准帝的话控一些无主的极道帝兵还是没啥问题的。”东林插话。
“一般准帝找一个无主的极道帝兵认主也不是啥问题吧?”
“不,一般准帝想要让极道帝兵认主起码要花几千年先磨去死去帝尊的痕迹,再花几千年去求得帝兵认同,我当初是强行用本源神术切断了帝兵与上任主人的联系,加上那柄极道帝兵与我太过契合才只花了一百年。”许应星说,“而准帝的万宝通,可以直接从其他准帝,甚至帝尊手上抢极道帝兵。”
“我这么厉害?”
“厉害的是天赐禁法,不是你,而且你要是太依赖天赐禁法,你以后的本源神术也会跟法器有关,能走的路被限制死了,依靠法器成帝的先例,还一个没有。”东林给严灼夏浇了一盆冷水,“我倒是更在意你们上山后发生什么了。”
“我,遇到了人。”
严灼夏很痛苦地发现自家的狗子一上山就在抖,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上当了。
很明显,这狗东西自己都怕得要死,但还是硬着头皮驮着他上山了。
山上的景色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诡异,也不似长辈口中那样瑰丽,就只是一座普通的山而已,但就如同庙会时一样,好几道诡异的气息围绕了过来。
看不见,摸不着,但严灼夏就是能明白它们围了上来。
越是往上走,那股阴森的被凝视感就愈发沉重,他听见愚者的嗤笑,狂者的忏悔,王者的批判,勇者的秽语,所有的一切都萦绕在耳边,对严灼夏这个重生的灵魂而言是那么熟悉,就好像曾在死后世界听过的镇魂歌。
那天晚上,他们没能走到山顶。
就在半山腰,他们看见了灯火,三个人站在了山路旁,一人高举一盏灯笼,另外两人手持铁锹,正不断地在挖掘着什么。
严灼夏察觉了身下那伪装成土狗的骇兽的颤抖,但即便它已经恐惧到无法支撑身体只能趴下,它也没选择逃跑。
因为那三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借着灯笼的亮光,严灼夏看见那每年庙会都会下山的儒雅书生卷起了袖子与裤腿,把沾满泥土的铁锹抗在肩上,一步一步慢慢走了下来。
那竹简依然发出着不能理解的哀鸣。
他听不清书生对他说了什么,兴许是有人抹去了他的记忆,也或许只是他不愿意去回忆,他只记得那书生把铁锹递给了他。
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讲,那铁锹过于沉重了,他甚至还没有它高,但严灼夏却拿起了它。
之后的事情严灼夏有些记不太清楚了。
但他知道,山上有一座坟是他挖的。
“你感受到的应该是帝兵,迄今为止四十九件极道帝兵大半都在真我山上,它们注意到了万宝通的你,那铁锹应该是一件相当高阶的法器,准帝兵也说不准。”东林双眼眯起,视线直穿严灼夏,仿佛在注视着遥远的他方,“你确定你亲手挖了一座坟?”
“其他的都忘了我也忘不了这个。”严灼夏闭上眼睛,“他们把尸体从土里挖出来再埋到新坟里面,我不仅挖了一座坟,我还把一个人埋在了那里。”
“你后续有梦到,那具尸体吗?”东林斟酌着开口。
“梦到?不,完全没有,或者说,这件事对我迄今为止的人生都没有影响。”
“所以,是下山的路上发现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