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少爷们儿忧心李玉枝的病情,连午饭都没心思吃了,全部待在戏台外面不愿意走。
当王少寒跟着王玉堂折返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禁不住望了过来,一个个满脸诧异。疑惑这小子刚才不是被人家轰出去了吗,怎么现在又把他找回来了?
“让一让,让一让!”
幕布外面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王玉堂端着一碗茯苓块,没好气儿地吆喝道。
不知道怎的,有王少寒跟在后面,他总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底气。
毕竟,那些什么什么寇,什么什么纳的话,除了小时候听村子里那个长胡子的老私塾先生用同样的语调说过,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说出如此有学问的话了。
但是,到底哪里有学问,他又说不上来,就是觉得自己听不懂,就很有学问!
“王少寒?”
见到是他,王卫东拧着眉毛叫嚷道:“玉堂爷,你不是去请大夫了吗,怎么又把他弄回来了?胡庄庙的邱卫生员水平都不够,差点出医疗事故,他几斤几两呀,敢给人家李玉枝同志治病?”
邱大夫蹲在角落里,正一脸无辜地打量着王少寒,闻言,把双脚往后面缩了缩,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众人一阵哄笑。
觉得这小子说话也太不挑场合了,一句话得罪两个人,也是个人才。
“你废什么话!”
王玉堂可不惯着他,瞪了他一眼,大声道:“是李玉枝老师亲口要求少寒同志来给她治病的,哪有你们掺和的份儿,都躲开点!”
正说话间,赵长林闻声从后台走了出来,满脸忧愁地问道:“王玉堂同志,人请来了吗?”
“来了,来了!”
王玉堂换上笑脸儿,连忙把王少寒拉到近前,“这小子正吃午饭呢,就被我拉来了。”
再次看到面前神情清俊的小伙子,赵长林满脸尴尬,强笑道:“少寒同志是吧?
你看看这事儿,到最后还得麻烦你!
刚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了……那个,玉枝的病,真的不是啥大毛病?那、那邱大夫咋越治越厉害了呢?”
邱卫生员蹲在墙角,闻言,又往后缩了缩。
“跟他没关系。”
王少寒没好气儿地盯着他,语气不再像之前那般客气,“人家就是一个乡村卫生员,咋的,你还想让人家上天呐?
早跟你说了大夫来了之后,按照我说的话嘱咐人家一遍,你说了吗?
戏文里总唱: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怎么到你们这儿,就忘了呢?”
赵长林搓着手讪笑,脸皮都是木的。身为剧团长,谁敢跟他这样说过话?
不仅是他,幕布后面,李玉枝和冯小红脸上也火辣辣的。
李玉枝还好,身上本就不舒服,便低着头不吭声;冯小红的小嘴儿就控制不住撅起来了,暗自哼了一声。
“行了,无关人等离远一些,空气流通都让你们堵住了!”
王少寒瞥了眼后台,故作张狂地吆喝一嗓子,闪身走了进去。
大家伙儿连忙往后退。
只有王卫东不服气地嘟囔道:“神气什么!”
见他进来,李玉枝可算是松了口气,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直直地说道:“我、我肚子痛。”
“我知道。”
王少寒忍不住想笑,摇了摇头,来到近前,手指轻轻按在她如雪的皓腕上。
心说:无论多大的角儿,本质上也都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女生,这句话,满满的都是孩子气。
其脉,左关部弦而硬,右关部弦而浮。
与自己所料不差,这小妮子确实是痛得不轻……
王少寒上下打量她一眼,略带纠结道:“还差一味药,估计待会儿才能到。你是忍一下,还是……”
“我、我肚子痛啊!”
李玉枝疑惑地抬起头,不知怎的,看到这个假大夫心里就来气,“你不是说很简单吗,这还能忍的?”
心说:要不是你犹犹豫豫、畏首畏尾,我能受这么多罪吗?
“那行。”
王少寒点了点头,回身道:“你们都出去一下。”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不动弹,才无可奈何地补充了一句,“我要下针,李玉枝是个女孩子,你们在不方便。”
“哦,哦!”
赵长林这才反应过来,明白他刚才那句颇为跋扈的话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