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项元布第一次看到贾元春,她的脸上没有施粉,可肌肤还是很白,甚至白得有些病恹恹的感觉,憔悴的面孔有时候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妆容。
项元布叹口气,“你的时候到了。”
“你....”贾元春微微睁大眼睛,眼珠如黑棋子,眼白可以瞧见血丝。
“贾府已经被抄了。”
贾元春一听,身子被抽去了一股气,很快身躯就软矮了下去。
“现在,荣府的东西已经还回去了,为了你的家人,沏壶茶吧。”
项元布一屁股坐下,贾元春去柜子里找茶,热水是有的,泡了一壶,前些年,只有先皇、太后,皇帝、皇后,吃过她泡的茶。
她看到茶壶上青色的花纹上画了观音送子的事情。她想起了她的儿子,粉雕玉琢的模样,多可爱的一个孩子,也不知他现在怎样了。
见贾元春流了眼泪,项元布鼻子抽一口气,“倒。”,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
项元布道,“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搭个脉。”说是搭脉,实际上,他就是想摸摸。
贾元春只觉得项元布的手很热,不像一个要她命的杀手。
项元布颔首,“是了。”贾元春的手冰凉白滑,有些气血不足,他把纸包打开,将里头的药粉倒了下去,他用调羹搅动了几下,贾元春听得心咚咚直跳,她仿佛听到了某种终极的召唤。
“喝吧。”
贾元春心想:但愿我的死,对大家能好。
此刻她感觉她是个多余的人,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我的儿。”拿起那杯茶,往嘴里一倒。
项元布把桌面清理了一遍,看贾元春瘫倒在地,表情痛苦,他看的脸部都有些踌躇了,呼吸呼吸,他走了出去。
“怎么样?”
黄公公见项元布出来,小心翼翼张望,战战兢兢问道。
“接下来就要咳血,没几个时辰就断气了,太医来了,一定让烧的,我在化人场等消息。”
黄公公按住突突乱跳的心,还要装作不知道,坐回房间里,抓耳挠腮,喝茶挠头,等待有人来说一声贾元春不好了之类的话。
不多时,倒是太医院的元太医来了的消息先到,他前脚到,后脚就听到贾元春咳血的消息,元太医过去一搭脉,脸色大变,“是女儿痨。”
······
天高云淡,阳光猛烈,名义上请了病假的项元布得得听到了白月牙的死讯——他在围剿威武镖局的规程中,身亡。
项元布只有唏嘘,但他没有立刻去,他把花一千两从化人场拿出来的贾元春,放到了床上。
他指着小青道,“你好好看着她,醒了就给她弄饭吃。”
见小青皱着眉头,似乎认识贾元春,项元布问,“你认得她?”
小青摇头,项元布道,“她是个要紧的人,关于她的事儿,一个字也不能告诉别人,说了,我要掉脑袋,你也好不了。”
这贾元春吃了他的归去来散,可能明天,也可能今天夜里就醒了,他保留贾元春有很多原因,第一当然是一种恻隐,第二,是好色,当然这是基于感性,基于理性呢,项元布在投资未来,这贾元春是奇货可居,万一当今这太子没能登基,或者有人不想他登基,这贾元春就是重要的筹码。
世事无常,总得防一手,总得留一手。
他不觉得他违背了和白月牙的承诺,现在,贾元春这个人已经社会性的死亡了,他不过是要未来留一个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