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娃娃，老夫不过是睡了一觉，你就想扯老夫的胡须，着实顽皮！”

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澄明一下子靠向封平几分。

原本趴着的老者却是直起身子，伸展手臂，抻了抻懒腰。

还张大嘴打了个哈气，连眼角都挤出两滴眼泪！

“人老了，就容易困。不过喝了十几斤美酒，就醉到现在……老喽！”

封平看向老者的肚子，果然便便大肚。

只不过一想到一次喝掉十几斤美酒，他有点怀疑老者是酒桶转世。

“我这师弟只是心切，并无恶意，还请前辈勿怪！”

封平彬彬有礼，他可不想得罪这个藏书阁的守门人。

虽然看似是个闲散无用之人，可镇守藏书阁的怎么可能是庸人？

澄明感受到封平在他后背点了两点，领会其意。

连忙冲着老者深鞠一躬，道：“弟子鲁莽，还请前辈宽宥！”

老者爽朗一笑，来到二人身旁，绕了两圈，却不发一言，让封平和澄明心里发毛。

“你们两个身上有药香，是哪个炼丹师的弟子啊？让我想想……应该是侯士璋的门下吧！”

老人在二人身前站定，一脸笑意。

“不瞒前辈，弟子们正是侯长老门下！”

“不错不错，根骨不错！看在他的面子上，老夫就不与你们计较了！”

封平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人怪罪澄明而弄出一些难以应对的麻烦。

“多谢前辈！不知可否告知前辈大名，也好让晚辈铭记前辈恩情！”

老者却摆摆手，道：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况且我对你们也没有什么恩情。

“老夫名唤‘无名氏’。你们且进去吧，你可以到三楼癸亥区转转。”

他又看向澄明，笑道：“至于你嘛，可以到三楼壬戌区转转。”

“吴明世？”

封平喃喃，心道这名字还真怪异。

不过还是恭敬道：“多谢前辈！”

“好了好了，不必客套了。铭牌插到门口的门禁里，就可以进去了！”

老者挥挥手，又重新回到案几旁的木椅上，瘫软地趴在案几上。

封平苦笑，暗道此人行事还真有点不惧世俗眼光的意思。

他拉着澄明走向门禁，放入铭牌，经过检测，这才进得门去。

“师兄，这位吴前辈还真是个怪人！”

“可能是世外高人吧，多少有点怪癖！”

二人小声嘀咕着，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回望，是三位外院弟子，看样貌应该二十几岁。

“老关头，你又喝酒了？”

封平和澄明一脸无语，这人不姓“吴”？

“嘿嘿嘿，你们几位来了，今日倒是挺早！进去吧！”

这语气，未免有点谄媚，甚至低三下四吧？

封平和澄明大跌眼镜，这哪有一点奇人、高人的做派，明明是个曲意逢迎的市侩小老头嘛！

“师兄，我觉得我们刚刚礼貌过头了！”

封平拉着澄明继续前行，苦笑道：

“礼多人不怪！不管旁人怎么待他，我们就执晚辈之礼待之，总不会让旁人说我们居高自傲，不尊仪礼。”

澄明点了点小脑袋，道：“我听师兄的！”

藏书阁，可谓内里乾坤，内部的空间比外部看起来还要广阔。

澄明虽未来过，可也听圆悟师兄讲过藏书阁内的格局。

天鸿书院的藏书阁共有七层，最上的两层不允许弟子到访。

一层到五层，存放的都是各类功法。

天鸿书院为了防止功法外泄，布设了特殊的禁制。

所有功法均以秘法包裹在一层透明薄膜之中。

任意弟子想要阅览功法，在开解秘法时除了盟誓之外，还要受禁制对修为和体质的检测。

盟誓，是以心魔起誓，泄露功法则会在修炼过程中受心魔摧折。

检测，是检验探查者的修为、体质是否适合这一功法。

这五层功法区域，只有一层、二层是外院及以上身份的弟子可以随意活动的。

想要登上三层以上的楼层，则需闯过入口的禁制阵法。

否则就没有资格修炼更高级的功法。

此刻，偌大的馆阁内只有封平、澄明二人。

刚刚外门慢二人几步的外院弟子还在外面盘桓，和那位“无名氏”胡侃。

澄明有种刘姥姥逛大观园的感觉。

看着高耸近乎贴着顶棚的黑色木制书架，以及书架上漂浮着的一本本功法，大为惊异。

“师兄，没想到藏书阁这么大，比师父那个书房可大多了！”

澄明颇为感叹，手掌轻轻摩挲着书架，入手厚重温热。

“这些书架一个个都一尘不染的，清扫起来肯定很累！”

封平笑道：“澄明，你这可是杞人忧天了。

“这里肯定与你打扫书房的方式不同，说不定喘息之间就搞定了！”

“那打扫的人可真厉害！”

澄明颇为感慨，不过这种感慨转而就被书架上的功法所吸引。

他兴冲冲地查看各类功法，只要他有意那功法就如同被召唤似的，飘落到他面前。

“师兄，这东西仿佛活的！”

澄明终究是孩子，一脸新奇地看着面前漂浮的透明光球，并伸手轻轻触碰。

他手掌刚一触碰光球，那光球仿佛受到排斥，又飘远拉开距离。

澄明见此，起了玩心，三番五次地收臂、伸手。

那光球便或近或远，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澄明，别贪玩了，抓紧选择你意向的功法。”

封平叫停澄明，此刻趁着人少，倒是可以好好挑选。

叮嘱道：“尤其是得去三层看看，那老人的话，不像是捉弄我们！”

澄明扬头看向封平，道：“师兄，你还真信那个……”

澄明真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白胡子老者为好，思索了半天，才憋出一词——“……不着调的老头？”

“藏书阁乃是书院重地，纵然地处书院内部，可也必然要严加监管。

“可通观藏书阁，除了这位老人家，便无旁人照看，多少有些说不通。除非……”

“除非什么？”

封平看了眼好奇的澄明，道：“除非这位老人家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寻常。”

澄明点点头，道：“虽然师兄这么说……可我还是没办法把这个老……老人家和高人联系在一起！”

“你啊，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日后行走江湖，切要注意！”

“师兄，我记下了！”

“好了，还是先挑选功法吧！我记得临行前师尊叮嘱你要选择一套轻身步法的武技和一套防御性的武技。”

“不错，师父是这么说的。他说我年纪小，遇事逃命要紧！”

封平听得出澄明的不瞒和委屈，安慰道：

“师父这是关心你，你尚未修入玄境，又主修丹道，争狠斗勇的事要少参与。”

“师兄，我知道师父的苦心，知道他是为我好，只是心里偶尔有些……”

澄明的话虽未说完，可封平却知道他的心思，出言安慰道：

“师兄知道你偶尔心里发酸，年少时想要修炼攻伐类功法，不足为怪。

“等你再长几岁，或到师兄这般年纪，师尊定然会允许你修炼其他功法的。”

澄明点点。

尔后，各自挑选心仪的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