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神京的冬季并不飘雨,只点点雪花潄潄而下,落在仁寿药堂外。
王瓒此刻身上官袍,恰被缀了几片细雪,他只静静的站在那里,眼神深邃,凝视着药堂内大放厥词,神色张扬的薛蟠。
方才下马车时,他就已有所察觉,直至近前,确切听到了仁寿药堂内的骚乱,才带着愠怒,开口出言。
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在神京城中,少有人不知。
而其中的金陵薛家,王瓒记忆里,对其并不陌生,其祖上曾任中书舍人,也唤紫薇舍人。
虽为清贵文官之职,实则只是皇帝家奴,薛家,在当初仅仅只负责皇帝的采买事宜。
但王瓒并不否认的是,开国时薛家所做的事,于国而言,有极大贡献,对于薛公之智,他也甚是认同。
商虽贱业,但开国时,百废待兴,这类事情总要有人去做,能舍下名义上的清贵文职,去行商事,须得有大魄力,方能成事。
但到了如今,不说继承先祖之志,怎会养出眼前这般不知轻重,蠢笨如猪的后辈子弟?
看着薛蟠脸上,仍未有丝毫惧意,依旧骄横的神情,王瓒开口,对着身旁小厮说道。
“去唤许府尹。”
说罢,王瓒停下脑海中的思绪。
而小厮闻言,恭敬的点点头,快步去了。
王瓒见状,方才微不可察的颔了颔首,耳边却传来薛蟠声音。
“既知道我薛家的名头,还敢多管闲事?”
薛蟠此时,一边用眯着缝的小眼打量着门口身穿绯色官袍的王瓒,一边嘴里不干不净的嘟囔着。
而薛蟠身旁贾琏,此刻面上似有难色,他看着气质沉凝,一身文官袍子的的王瓒,心头已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今日事,不只是找个贾琮么,怎演变成如此了。
眼前文官,可不太像个小官啊……
贾琏终究是生在贾府,长在贾府,虽是不知官员的具体品级服饰,但王瓒那身绯色的官袍,实在是太过显眼。
未曾吃过猪肉,也曾见过猪跑,贾琏此时回想记忆,发现曾到过贾府做客,但凡身穿绯袍的官员,最次的,都是三品!
三品的文官啊,何等样清贵……
贾琏此时心头,虽不至于产生惧意,但终究觉得很有些为难,不知今日听从他老子的话来此药堂寻贾琮,到底是对是错。
且那贾琮,怎么不过二日,便在外找了这般大的一个靠山。
兴儿回来禀报之时,也未有提及啊。
莫非,眼前的官儿,是假的……
是那贾琮,故意寻来吓唬他的?
贾琏心中不禁抱有侥幸,这样想到。
王瓒一时却并未理会薛蟠,只是径直走向王禹安所在方向,开口问道。
“老爷子,可有大碍?”
王禹安摆摆手,示意并无大碍。
王瓒闻言,心中稍微放下些许担忧,脸色旋即变得沉凝,望向薛蟠同贾琏二人,眼神中,隐隐可见冷意。
此事他现今还不知事起缘由,但他不会轻易便放过……
小辈话语,太不知规矩,也太肆意!
“好胆的东西,竟敢无视本大爷?”
薛蟠虽只十四岁的年纪,但声音已分外蛮横,口中话语,更是带着几分粗俗。
话音方落,薛蟠便再按耐不住三日未曾爽利的身子,挥起拳头便往身前一身官袍的的王瓒打去。
未曾在此地见到贾琮,他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此时好不容易有发泄的机会,自是不能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