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痕，从中流出五道血迹，然后发黑。

他忽然感到肚子里有什么在炸裂，崩解。

曾几何时。

他的肚子从里面爆裂开来，死去。

他也曾是构成“人海”的一角，但现在却已经从世界上除名。

他的那只带着血痕的断手掉落在地上，拳头还紧紧握着。

不知从哪里的黑暗中走出一个戴着黑色帽子的人。

他探下身，将手向那只断手摸去。

然后手心突然爆发一道紫色的火焰，在一瞬间，就将这只紧紧握住的手的皮肉烧成灰烬。

只留下一只手骨。

手骨张开。

露出里面的一块玉。

那玉里面封着一颗眼球，此刻居然转动，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

然后青色的玉璧化为黑色，好像那眼球闭上的眼。

那黑帽人不是别人，正是飞长虹。

但他不是已经向前远去了吗？

怎么突然又出现在了这里？

飞长虹确实已经走远，所以他必须慢慢走回到这里。

飞长虹从远处走来，而立在这边的飞长虹却化成一股白烟飞散在空中。

那颗玉失去了支撑，缓缓下降，却被一只白色的手抓住。

飞长虹紧紧的抓住了这颗玉。

先前这个人绝不是无意撞他的，正是故意。

目的是盯上了他腰间的一块青玉。

哪怕是在这样美好无限的城，底下深埋的，也只能是丑恶。

飞长虹厌烦地看了一眼早已支离的碎块。

“真是丑陋.....哼！”

飞长虹一眼也不多看，继续走去。

他的前方，一座城墙已经清晰。

身后空留着的，是满地碎肉。

但路上行人似乎没有见到似的，居然仍旧平常地走着。

在那些碎块上面，匍匐这很多只翠绿的蛙，它们趴在上面，让这些和它们一起都隐去了身形。

这是朗朗晴天蛙，总被用于战场善后。

因为再怎样残酷的战争之后的狼藉，它们都会从虚空中现出身形，然后大快朵颐。

将战场上那些血，都尽数隐去。

留下的，是一片朗朗青天。

多么美丽的生物。

将丑恶都尽数从人间剥离。

飞长虹很喜欢这样的生物，所以在他将那个贼干掉之时，这些蛙就已经被短暂地引入这座城中了。

此刻，这座城的虚空中，有无数只朗朗晴天蛙。

如果仅仅是为了这一个人，还不至于。

飞长虹慢慢走上的上城墙的阶梯。

他站在了城墙之上。

眼前是一片汪洋，在红火的色彩照耀下，露出红色的妖异。

飞长虹不管这些红色。

他早已将繁华抛在脑后。

也许他刚刚还对这些红色有一些些兴趣，但现在全无。

他只是盯着远方的湖面。

“再等一秒，就到黎明.....”

飞长虹念到，然后一颗红日确实跃动着光线从天边跃起，照耀出海的无比蔚蓝。

一阵风吹来，将飞长虹的帽子吹落。

光线缓缓撒向这座城，将飞长虹照亮。

缓缓露出一个穿着丝绸锻的人，上面别着许多金银首饰。

光线向上照去，露出银白的脖颈。

然后往上，是一张白色的脸，白色的眼眸，白色的睫毛。

有一头白色的秀发，垂到肩上。

唯一区分他的，是白色的瞳孔之中的花纹，时时刻刻都在旋转着，金色的花。

竟然有一种将人灵魂剥离的冲动。

好像一位女子。无比美丽。

时间刚又过去一秒，那太阳竟然闪到了天空正上方。

城里面的人恍若大梦，明明红色的彩灯仍然闪烁，明明来往的街市仍然熙攘，明明这里本该是黑夜。

但为何到了白天，又突然成了正午？

飞长虹的白发被风吹得乱舞。

他抬起手心握着的一颗黑色的玉。

那玉一注意到他的凝视，突然变为翠绿，从中心旋转着睁开一只眼睛。

那颗眼睛此时正直直地瞪着飞长虹的眼。

飞长虹用手一握，那颗玉瞬间化为无数片翠绿四散开来。

里面的眼球被捏爆，然后淌出白色的血液。

但飞长虹没有看这白色的妖异的血。

他早已怔怔地盯着蓝色的天空，在同样蓝色的海洋上边。

那里本来有一片云，此刻竟然忽地出现一只巨大的眼球，长着一双翅膀。

缓缓飘在空中。

此刻它的目光也正直直地注视着飞长虹的眼睛。

从那只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了？

天上那颗长着翅膀的白色的眼睛飞着，掀起一阵狂风。

飞长虹轻叹。

“万年啊，就这样一晃而过。”

“这一次，你所孕育出的子嗣，能否让我打起一些兴趣呢？”

白色的眼球不言语，它已经闭上它的眼。

世界一闪，那里只剩一片巨大地缓缓飘逝而过的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