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约定，一个承诺。

牵着你的手，哪怕轮回千年，也不怕，不曾悔过。

时空倒流，回到那天、永远。

一声叹息从哪里传过来？

飘到李霁心头上，让他心中种下一些迷茫。

悲伤。

爱。

李霁环顾四周，四周只有零星几点绿木，大部分都被雪掩埋。

雪中藏着一些些秘密。

又一声叹息，它仿佛从太古传来，又好像近在咫尺。

李霁弯下腰去挖地里的雪。

“干……什么？”

梅十里见着李霁的举止感到莫名其妙。

她跟着李霁走，但李霁突然停下，然后弯下腰去挖雪。

让她差点跌倒。

“李霁！李霁！雪里有什么？”

梅十里喊着，李霁却没应。

他只慢慢地用手去刨那血，直到将自己的手冻成紫色。

梅十里眼眸一闪，弯下腰去，竟然也跟着李霁一同挖去。

李霁转过头瞥了一眼旁边的人，在他眼角的余影里，只见梅十里满脸含笑地盯着他。

这下他装作不知道也不行了。

李霁转过头去，挖着、挖着，但这雪看起来好像一个漩涡，永远也挖不尽。

“唉……？”

李霁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盯着自己发紫的双手，好像第一次见到这一双手。

他又转过头望向梅十里，梅十里正也在帮他挖着。

“你……你在干……什么？”

李霁突然发问，这下把梅十里也问懵了。

“我……我想先问你这个问题的……”

梅十里断断续续地答着，但李霁已经没有再去看他。

他已站了起来，他看向远方的天空，那天空被一棵树遮住了。

他的腿竟然也已经发了哆嗦。

他直勾勾地盯着那棵树的树梢，然后他的手仿佛才反应过来一样冻得发颤。

“哈哈哈哈……”

远方传来一声笑，好像从无穷远的地方传来，转瞬又到了跟前，又转瞬到了远方。

阳光。

可阳光下却倒映出血红。

那棵树上，一缕血红流出又流入一个人的嘴里。

那个人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白色迷蒙光。

光线此刻都仿佛在躁动，但这个人此刻却显得无比沉着。

他就这样慢慢地将那血红的液体从一个酒葫芦里倒出来，然后从空中流入他的嘴里。

梅十里紧紧地盯着这个人，她的眼睛竟然已快要盯裂。

她手中的雪此刻从紧握的拳缝之中溜出，然后滴落在地上，显得萎靡。

“飞长虹！你竟敢再次出现在我眼前！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梅十里几乎咆哮地喊出，使得李霁侧目。

你认识他！

飞长虹没有回答任何人任何问题。

哪怕已经问出口的问题，还有那些还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他只是慢慢地将瓶里的红色液体喝下去，连最后一滴挂在瓶口也要等它慢慢滴进他嘴里。

最后一滴喝完后，他舔舔嘴唇。好像刚刚做了一件人生中最惬意的事。

然后，他缓缓开口，一开口就仿佛有一种魔音，让梅十里和李霁突出一口鲜血。

“这世上有些东西，还未得到最可贵。当得到之后，它的乐趣就少了。”

“就拿这酒来比，还未喝，那么它就是最美的佳酿，只因想象将世上所有好的形容词加在它身上。”

“第一口，乐趣便少了一分，因为它远不可能比想象中更完美，所以扣了一分。”

“第二口，乐趣便又少了三分，因为喝下第一口之后，第二口紧接着来时，就没有第一口那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了，乐趣也少了。”

“第三口，乐趣便又少了五分，因为这时已经不是品，而是喝了。胡乱喝下去时，它是一点滋味也没有的。”

“世上像我这种连最后一滴也能仔细品尝的人又多少呢？那么，世上又有多少事是永远也不会丧失它的乐趣的呢？”

飞长虹长叹一声，在那叹息中，李霁仿佛看见时光在缓缓倒流回昨天。

时光缓缓走着。但李霁却一刻也不能停下去。

他强忍飞长虹魔音般的叹息，拉着梅十里的手就往回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