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对方非常警惕，那便尝试攻心，迫使对方露出弱点。

大多数妖物无心无智，只是遵循本能行动。

便是少数妖物可以思考，论奸诈如何比得上人？

不管是假意许诺放过对方，抑或是言语挑衅或是威胁恐吓，都是办法，只需要根据情况判断采用哪种就行了。

若是都不行，那我会直接强攻，尽量护百姓周全。”

魏中正继续用言语紧逼：“若是一定要做出选择，斩妖还是救人呢？”

季青霜明白这是一定要她做出选择了，故而她只是叹了口气，无奈地回答道：“如果一定要把两方放在天平上，一切办法都不管用，那我，会选择斩妖。”

魏中正似乎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答案，追问道：“哪怕你因此害死了这么多人也不足惜？”

季青霜神情严肃起来，丝毫不惧魏中正的压迫，回答道：“妖怪动手杀的人，为何要算在我头上？

妖怪以百姓性命作为要挟，要我放过他，目的却是将来杀死更多的百姓。

我若答应了，岂不可笑！

妖物不会妥协，我的退让，只会助长更多的牺牲罢了！”

魏中正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从他和一旁考官轻微的点头动作来看，显然是很满意。

陆和在心里也在暗暗为季青霜喝彩，这个选择不能说绝对正确。

可这种问题本来就不可能完美回答，季青霜能有所坚持，既不莽撞，也不懦弱，引起考官的赏识，已经是最佳的表现了。

魏中正没有多停留，很快继续给出了下一个问题。

“如果你们在外行走，偶然发现有一恶商，和官府勾结，谋财害命。

当地的百姓跪在你们脚边，请求你们为他们主持公道，你们该如何？”

说完，就看向了季青霜，显然是不太指望陆和的答案了。

季青霜头一次皱着眉头，反问道：“不知皇帝在位否？”

魏中正摇了摇头，“自是不在。”

这可就麻烦了，就连陆和都能看出来这题不像上一道题，根本不存在一个虽不完美，但够好的答案。

仙人们已经向凡人许下诺言，不会干涉凡人们的内部事务。

皇帝之位，是仙人们唯一被允许直接影响凡人的方式。

皇帝在位，那么担任皇帝的这位仙人可以最大限度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别说杀一个贪官，就是突然发疯，当着所有大臣的面，随机拉出来几个人砍了都行。

当然这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真这么做了，仙人内部就会把这个皇帝撤职了。

只是这是仙人内部的事情，凡人是没有权利指责的。

皇帝的权利，仍然可见一斑。

可若是皇帝不在位呢？

那便什么都做不得，仙人们的权力只有征收血税，招收弟子，制止大规模战争这寥寥数种。

季青霜闭上了眼，片刻睁开眼后，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她看向魏中正，坚定地回答道：“既然皇帝不在位，则世间公道亦不显。

百姓伸冤无处，恶徒无所顾忌。

我当亲自肃清此等宵小，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魏中正这回没有点头，而是板着脸追问道：“你难道不知，仙人不可干预凡俗？”

季青霜点点头，回答道：“自然知道？”

魏中正猛地一拍桌子：“那你还敢！

你可知，若是人人像你一样，天下早就乱套了！”

魏中正不愧是仙人，发怒的声势实在非同小可。

陆和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瞬间缩紧了，余光里甚至能看到室内的墙壁上凭空结了一层白霜。

然而季青霜只是顿了顿，丝毫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害怕，只是不卑不亢地反驳道：“若是人人都像我一样，世道又岂会变成现在这样？”

魏中正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再多刁难季青霜，而是把目光投向陆和，问道：“你呢？”

陆和被魏中正的视线扫过，身体顿时紧绷起来，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显然，刚刚魏中正不经意间露出的余波还在影响着他。

但是陆和没有退缩，而是壮起胆子回答道：“我，我支持青霜。

说到底，帝位空悬，难道不是你们仙人们的错吗？”

魏中正似乎没想到陆和也敢反对自己，呵斥道：“你是在质问我吗？”

那一瞬间，陆和感觉自己仿佛要窒息了。

一旁的季青霜先开口替他解围了：“我等只是凡人，目光不像仙人般长远，答案不让人满意也是很正常的。”

一旁的考官似乎也看不下去了，敲了敲桌子讲话题引了过去。

他清清嗓子，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愿意为了斩妖除魔，为了天下苍生献出生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