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继续发力，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只是看着季青霜，他就已经使不上力，双手开始逐渐颤抖，甚至就连剑都要握不住了。

永远失去季青霜的恐惧和悲伤压迫着他，令他头晕目眩。

他的手脚也开始发软，眼前的视线逐渐发黑。

眼见陆和状态不对，季青霜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太平，你还好吗？”

这句话仿佛抽走了陆和的骨头，他整个人都向后栽去。

“哐当”一声，长剑坠落在地。

陆和瘫坐在地上，张开嘴无声地哀嚎着。

他想要哭出声，可却因为过去悲伤，甚至就连哭泣都做不到了。

季青霜慌忙直起身，从石台上下来，跪坐在陆和身边，伸手抱住他。

这也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了。

许久，陆和才平息下情绪，渐渐缓解了过来。

季青霜就这样抱着陆和，对着陆和耳语道：“太平，记住这份悲伤，千万不要忘了。

这天底下，这样的惨事处处都是，屡见不鲜。

你要做的，就是让人们不用再面临这份悲伤。

那样，我的牺牲才是有意义的。”

陆和说不出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季青霜搀扶着陆和起身，重新躺回了石台上。

接着用手握住剑身，引导着陆和发力。

锋利的剑刃割伤了季青霜的手掌，通红滚烫的鲜血顺着胳膊流淌而下，最终滴落在石台上，再汇入后面的血海中。

无论陆和如何不情愿，剑身还是一点一点地刺入了季青霜的胸口。

更多的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涌出，打湿了季青霜胸口的衣服。

可是季青霜仍然只是微笑着，仿佛感觉不到一点痛楚。

她费力地张嘴，对着陆和最后交代道：“太平，不要忘了老师对你的嘱咐。”

陆和咬着牙，哽咽着开口道：“嗯……我，当要令天下太平。”

季青霜满足地笑了笑，低声自言自语道：“好好好……”

健康的血色已然从季青霜的脸上褪去，她整个人都像是冻坏了一般，脸色和嘴唇都发白，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可是她的神情却坚定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悔和害怕。

只是看向陆和时，眼中仍然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担忧与怜惜。

陆和就这样麻木地将剑尖向下压，直到彻底刺穿了季青霜的身体，剑刃被石台抵住再也无法前进为止。

季青霜甚至已经虚弱到握不住剑刃了，双手无力地垂下，耷拉在石台的边缘。

陆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继而趴伏在石台上痛哭起来。

季青霜艰难地抬起手，握住陆和的双手，说道：“太平……我……对不起你……”

陆和摇摇头，流着泪答道：“是我不好才对，要是我再厉害一些，就不用你来牺牲了。

更何况，我从来也没有因为陪你加入仙宗而后悔过。”

季青霜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气息也变得细若游丝。

可她仍然不肯闭上眼，只是低声叫道：“太平……你还在吗？”

虽然睁着眼，可季青霜却没有看向陆和方向，只是盯着天花板，似乎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了。

陆和急忙将脸凑过去，问道：“我在，我一直都在。怎么了？”

季青霜咳嗽一声，嗓子如同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声音变得浑浊粘稠。

她挣扎着，像是用尽最后一口气般，在陆和耳边轻声说道：“太平……我爱你……”

陆和早已泪流满面，搂住季青霜的脖子，颤抖着回答道：“青霜，我也爱你……”

季青霜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身子彻底软下来，再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