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逸淡淡笑道:“这似乎不关马老先生什么事。”
他的客栈本来就是居无定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迁走,与其费时费力和这些兵痞子纠缠,不如费些钱财,破钱免灾。
马五德一愣,心中暗道:“此人到底是真蠢还是假蠢?我再试探一番。”于是咳了咳,正色道:“许公子,或许你还不知道老夫的身份。老夫姓马,早年间也做了些保镖护镖的买卖……”
许逸轻笑。对这位马五德的人设,自己恐怕比他本人还要清楚。
“……自此老夫渐有盈余,也资济了颇多英雄……”马五德絮絮叨叨,终于盯着许逸:“但如今这平安县城之内,老夫的茶业还未能开张。不过好在上下已经打点好了,只消老夫一句话,任何一个店面便能日进斗金。”
许逸淡淡“哦”了一声。
日进斗金又如何?
能比得上他练成北冥神功、称霸武林?
笑话!
马五德颇为震惊,问道:“许公子,你可知道这私茶获利几何?”
许逸摇了摇头。
马五德释然地笑了,难怪此人对贩茶之事如此不上心,原来其中另有缘故。
他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制茶的,大多是从乡下收了,制成熟茶生茶,再贩给城里王宫贵胄、官邸公府之类。缴纳给朝廷的成茶,是最次的一等;贩给农人走卒的,是第二次的那等。只有有门路的王公贵族老爷们,才能喝到最上等的滇茶,而只此一项,便能让你年余千金!更不要提其它两项的利润了……”
说罢马五德笑吟吟地盯着许逸,想要从后者脸上看出来震惊的神色。
作为滇南富有茶商,他在各地开枝散叶,结识了不少英豪,也为他的生意提供便利。
那些英雄在得知每年能分到这么多利润的时候,无一不欣然起意,一口一个“马老”相称。
——一个小小的客栈厨子,怎能抵挡得住金钱的诱惑?
果不其然,许逸的脸色微变,似有意动:
“马老英雄,我想请教个问题。”
“哈哈,你说。”马五德露出尽在掌握的笑容。
“你之前来到这客栈,是什么时候?”
马五德面容骤然一滞,惑道:“应该是在三四天之前……”
“那时的客栈,同你如今看到的,一样么?”许逸没有给他喘气的机会。
马五德顺口答道:“自然不一样,我还正奇怪呢,小兄弟怎么能在几日之内,便把这小小客栈翻得焕然一新?”
此刻,他终于意识到什么不对,有些恼怒道:“嘿,小许兄弟!”
“怎么?”许逸正沉吟思索其它问题。
“方才我提到的贩茶之利,你可听清楚了?”马五德面色已经有些愠怒。
“嗯……嗯。”许逸敷衍道。
“那可是无本万利的买卖!”马五德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践踏,忽然一下子拍在桌子上,气呼呼道。
“有多少人求着我在他那里贩卖滇茶,我都置之不理!”
许逸这才回过神来,直愣愣看着前者:“你的意思是?”
“那自然是要在你这里贩茶了!”马五德大声道。
忽然间气氛有些微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马五德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失态:
作为滇南茶商,他不允许一个小小的客栈掌门竟然看不起茶业,那种被人无视的感觉比被砍了一刀还要难受。
许逸则是想着刚才的推测:自己的客栈位置,显然会修改别人的记忆;但客栈内里的布置和装修,却不会像印章一样覆盖他们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