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修远从善如流,口中默念咒语,手掐法决指点玉盒,便见一道灵光飞出。
玉盒顺势缓缓打开,缝隙还有耀眼的宝光外显。
许修涯双手颤抖虚抱,整个人已是凑近了玉盒,想要第一个目睹玉简的真容。
只奇怪的是,玉盒明明正在打开,许修远手中的法诀不停,仍在掐动,紧接着便有一道土黄色罡气光幕,在他身前突兀出现。
许思渊虽也好奇不已,但并没有太过失态,还时刻留意着周围。
看到许修远身前的光幕,先是皱眉不解,转瞬便如遭雷亟,条件反射般后退,急声嘶吼:
“涯儿,小心…”
“轰隆!”
————
庭院外。
许寅松在院墙拐角处,已经呆了有一阵子。
老人此刻神色纠结,手中的旱烟杆也不抽了,来回踱步如热锅上的蚂蚁。
许思渊父子到了许家村,他是知道的,也知道他们俩先去了许思安家里。
彼时他并不忧心郁结,只因打心底里清楚,许思安和许修弘这两人,得了机会就要叛逃许家。
否则,其何故几年前就外嫁女儿,到仙城筑基家族之中去?怕是早已在铺设退路了罢。
何况许寅松观那许修弘,与自家儿子何其相像,只怕也是个脑生反骨的,所以那日祠堂族会,他替许思城自掏家底不值。
但是许修远不同,他对这个旁系出身的年轻人,观感很好,不能再好。
只觉得他是个知恩的,患难见人心,在家族危难落魄之际,仍旧与家族不离不弃,不枉族中多年的栽培。
“只是挟恩图报如何能够长久?年纪轻轻大道可期,又如何经得起诱惑?”
便是因此,才有了老人当下的愁肠百结,想着要不要进去阻挠一番。
然而,未待许寅松下定决心,庭院中就是“轰隆”一声巨响。
紧跟着地面巨震,突然一股沛然巨力传来,险些将他晃倒。
院墙的一角顺势倒塌,老人踉跄躲过砸来的砖石,转头向院中观望,映入眼帘的一幕,令他心肝胆寒。
庭院中,青衫年轻男子皮开肉绽躯体焦黑,已是倒在血泊之中,抽搐几下便没了生息。
而不远处,许思渊浑身渗血,且卧地不起。
他眼神怨毒地望着许修远,尤自不敢置信,恨声道:
“许修远,你怎敢如此,安敢如此!”
许修远咽下喉头的腥甜,显然也是受伤不轻,对其言语置若罔闻。
先是往许寅松所在方向瞥了一眼,竟让老人寒毛直竖,扑腾瘫坐于地。
只觉得那眼神,宛若毒蛇饿狼,令人毛骨悚然,口中不自觉念叨: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许修远却没管这老头,只快步上前一踩许思渊后背,又蹲身一提脑后灰发,将长长的脖颈显露出来。
而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佩刀,拔刀出鞘,横刀于颈,竟一气呵成。
做完这些,才见他低头在许思渊耳边,轻声低语:
“我千辛万苦才将心中杀意掩藏,无有万全把握,不能一击必杀之前,一定要忍着。你们装腔作势、狐假虎威也就罢了,末了还要威胁于我。”
“真是好胆,敢来试我刀锋之利?”
言及于此,许修远便要横刀一抹……
许思渊此刻惊惧无比,重伤之躯猛烈颤抖,脖颈上的刀锋竟如此森寒,压得胸腔喘不过气来。
离死亡仅咫尺之遥,一念之间,他的思绪反而变得清晰无比,今日能否活命,就看能不能唬住这狼崽子:
“你以为朱家就派了我父子二人过来?村外还有人时刻监视,你说这般大的动静,他们焉能不赶过来?”
“你现在只能独自脱身,妻儿家小已成拖累,反正我这废物儿子死了,你放我一马,我出面保下你家小如何?朱家那边,所有罪责你一人担了。”
许思渊语速奇快,只为挣得一线生机,说罢僵直身子不敢再动弹,静等身后这杀星审判。
此番想要苟存性命,必须要让许修远心存顾忌,同时证明自己对他还有作用。
许修远仅是犹豫了两息,便利落地抹动刀柄,却是丝滑无比。
长刀犹在滴血,许修远看向侧头在地、绝望抽搐的许思渊,冷冷道:
“刀已出鞘,不见血我念头难以通达。且不说你是否诓骗我,焉有将儿子托付仇人的道理?既然取死有道,那便死了罢,父子俩总归要整整齐齐。”
话落,又看了一眼许寅松,略作停顿,终还是收刀入鞘。
待收了父子两人的储物宝符,许修远极目远眺,快速思索起了对策来。
现如今,只剩穿越茫茫荒野,逃往其他仙城地界一途。
若村外真有朱家之人在窥视,虽人数未知但修为必定不低,非如今之我所能匹敌。若携带妻儿一起潜逃,都将十死无生。
许修远面沉如水,苦思良策。
‘罢了,先往村东头跑试探一番,若是虚惊一场,便去山涧溶洞寻人。’
如果有人尾随,便只能见机行事了。总归不能抛下他们,真有不测一家人也有个伴儿。
打定主意,许修远刚要动身。
谁知瘫坐一旁的许寅松,见他神色变换不定,像是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和顾虑,虽仍为其狠厉杀性所摄,还是期期艾艾道:
“修…修远,你若信得过我,愿…愿舍命护佑你妻儿。”
许修远听了佝偻老人这话,双眼一眯,质询道:
“凭何?”
自从出了【重峦秘境】,受尽唾骂,言语都不再利索的老人,微微一顿后涩声道:
“凭许思明。”
言罢,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心气,佝偻的后背弯的更深了。
许修远深深地望了一眼老者,掏出一块玉佩抛了过去,沉声道:
“找许三顺,转交玉佩给我妻子,她便会信你所言……谢了。”
说罢,许修远转身飞奔,急速往村子东边大山去了。
至于老人所图‘为何’,许修远隐约有所猜测,只是情况紧急,难以细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