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双果决平静的眼时,浑身特别轻松,平淡得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却真实地掀起了一场滔天巨浪。
他抬手静静地握住刺入胸口的兵刃,力气格外的大。
兰姨想要拔出来,却看着李愿真死死攥着,哪怕已然流血,燃起白金火焰,他依旧没有撒手,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就这僵持着,又像是在坚持着什么,李愿真眼见着兰姨抬起另一只化作镰刀的手朝他斩下时。
握住他的冰凉玉手紧了紧。
可是他的脖颈清凉一片。
哦,原来已经结束了。
脖颈燃烧白金火焰,修复着伤口,刚才兰姨那一刀如切豆腐一样,切过他的脖子。
很快,快到没有反应过来,快到他自己都不在意。
李愿真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冷静,没什么大不了的,明明身体都疼得要命,可感觉到更多的却不是痛,就是一种心脏被捏的窒息,很难受!好像快要嗝过去了!
“愿真!”
这时,一声担忧的惊呼从旁边焦急响起,李愿真猛然惊醒,转头,见到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尽是担心和着急。
目光相对。
像是晚风这么多年一直陪在你身边,星星之火随一缕微风烧毁整个世界。
快要死掉的心重新燃起火,他觉得自己还是被需要的,被人认可了。
既然如此……
他的手掌微微颤抖着,嘴唇翕动。
“我可以信任你吗?”
轻声呢喃的话微不可察。
罂轻点头。
嗡—
像是某种条件达成。
想要一举将两人斩成碎块的兰姨只觉天旋地转,猛然间,一股来排斥力横扫而出。
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白金领域顷刻覆盖整座孤儿院,所有人都无法动弹,兰姨望着光子血液有似茂盛延生的枝干的白金天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看着。
两人半径三米的区域最瞩目的升起光柱直冲天穹!
光柱里,好似一方崭新的世界,对外依稀,罂缓缓飘起十几厘米,包容地看着他,蕴含淡淡贵气。
“我…该怎么做?”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李愿真喉结滚动,看起来呆呆的,不知道该从何反应。
周遭的世界像是科幻片里才会有的盛大场面,像数据空间,又像是盗梦空间,还像是召唤英灵的魔术回路。
震惊、无措、期待……
大火还在继续,世界漆黑一片。
天空雷鸣乍闪,轰隆不绝,像是盛大的贺礼烟花,照亮这方天地。
衣衫不整,鲜血淋漓的少年愣愣看着这神奇的一幕,没有说话。
罂展开怀抱,像是要接纳他的所有。
“请使用我吧。”
这个场面我也曾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在万众瞩目的沉默中爆发。
罂化作数据的蓝光,涌入他的手臂,愕然的看去,只见手臂上灰蓝色光子血液延伸至胸膛,血脉里的基因开启,纹路拓展。
闭眼细细感受,他的背后好像多了一道朦胧似幽灵倩影,宠溺地环抱住他的脖颈,贴着他的耳畔细语。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知道如果世界不喜欢你,想要杀了你,那我会化作你的兵器,陪着你,逃亡或厮杀都可以,无论错与对,往哪里,我都会亦步亦趋跟在你背后,任你驱使。”
“无论怎样,你都有我。”
那一刻,李愿真的心跳戛然而止,瞳孔定格。
意识里有什么东西要呼啸爆发,想要肆虐,想要践踏,想要咆哮,甚至想去毁灭这个世界,想要去创造一个心想事成的世界!
喉咙干涩,他嘴唇翕动:
“我想……回家。”
“嗯。”
罂给予了他的回应。
李愿真的右手指尖丝线生出丝线,迅速化茧破开,随着一股重量,他的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诏命为王,执戮逆叛。
剑名:死亡之恋。
脑海蹦出这个词,罂轻轻却质朴的话在耳畔响起:“为了自己幸福的活下去吧,谁要是阻挡我们,那就去杀了他们,去杀戮吧,去毁灭吧。”
他睁开眼。
那是一双古奥、尊贵、幽远、神秘的白金瞳,犹如世界主宰般源远流长,历经亘古,永远不变。
李愿真感到一阵新奇。
很奇怪,他的视野拓展开,黑夜不再能阻碍他,甚是能看到空气里的尘埃,甚至看到了点点光点,他还见到许多不一样的事物,清晰宛若瀚海。
握住这把造型独特科幻似未来电影里的虚空大剑,金属铁色为主的一米六宽大剑刃魔术纹路延展,灰紫缀叠,一抹罂粟红宝石嵌入剑端。
嗡—
下意识横剑斩出!
像是斩断了过去。
空气震荡开,撕裂真空,挤压的冲击横扫席卷,火焰熄灭,龙卷和实质剑气屠戮在场之敌。
剑气所过处,地面皲裂压垮一大片,锋利的寒芒不用一秒,便拦腰将前所有人斩开!
斩断的血肉处化作数据的光辉消散。
上半身承受不住剑气的威能轰然炸碎,殷红倾盆,淅淅沥沥。
兰姨是最后一个靠在一旁斩断的单杠处,刚才的伤已然致命,却还能撑一会儿。
她的半边身子已经没了,血液滚滚,内脏都露出来了,得亏是在黑夜,不然得吓死个人。
满是血液的嘴角上扬,年迈的脸上露出一抹最后的笑,像是鼓励,抬起大拇指冲着他,一贯鼓励孩子般说出那一句:
“棒极了。”
当然,这只是他的错觉。
她仰天倒下,比入冬的枯叶还轻飘飘的。
尘埃落定。
望着她如枯萎玫瑰凋零的死亡,李愿真又会想起小时候,兰姨笑着摸着他的脑袋。
还有周围长大的朋友,呼喊着自己的各种称呼。
“傻子”、“老李”、“李”、“愿真”、“愿真哥”、“小愿真”……
扫过成为废墟的孤儿院,李愿真跪坐在地上右手的大剑垂地,胳膊因杀人的恐惧颤抖,近乎崩溃,左手捂住嘴,强忍呕吐,却不停干呕。
他仿佛要呕出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