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叶白山看在叶尘是男丁的份上,勉强给了他旁支庶子的名分,并让周劳照顾他。
周劳是个鳏夫,四十岁时才娶了一房媳妇,三年后却因病去世了。
周劳膝下无子女,把叶尘当成亲孙子来养,每次都偷偷塞钱,吃的给他。
周劳是叶家的下人,却把叶尘然当成主子来伺候,对叶尘极尽疼爱,毫不保留。
叶尘感恩于心,也真心拿周劳当亲人,一直把他当作叔父般尊重孝顺。
周劳重重的叹了口气,神色黯然,眼眶竟湿润了,说道:
“少爷,您既然姓叶,就永远都是我的少爷,老爷只是拉不下来脸,每晚做梦,还喊着少爷的名字呢。”
叶尘闻言一怔,自从他记事起,父亲便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一直称呼他孽障、或者扫把星,骂他废物一个。
“少爷,我们先回家吧,老爷要见你。”
周劳说道。
叶尘点头答应,跟着周劳回到叶府,直接来到后院厢房。
叶白山正坐在书桌前,借着蜡烛的火光,手里捧着一本书册翻阅着。
叶白山已经五十多岁了,生的浓眉虎目,皮肤黝黑发亮。
他身材魁梧壮实,穿着一袭玄色长袍,腰杆挺拔,双目有神。
此刻,叶白山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书,门外周劳轻轻的敲敲门。
咚咚咚。
“谁?”
叶白山沉声喝问,放下书册。
“老爷,是我,我把少爷带过来了。”
周劳低声回答。
“进来吧!”
叶白山吩咐道。
周劳推门,叶尘走了进来,周劳恭敬的向叶白山施礼,然后转身退了出去,并将门关上。
屋子里只剩下叶白山和叶尘二人,气氛变得尴尬且压抑。
叶尘默不作声,不卑不亢,直视着叶白山。
“你这孽障,见到父亲还不跪下!”
叶白山突然暴喝,声如惊雷,震耳欲聋。
叶尘身形不动,依旧直直的站着,冷漠的盯着叶白山,一言未发。
半响,才说道:
“你不配当我父亲,我宁愿一生下来就和我娘一块去了!”
此言一出,叶白山顿时气炸了肺,猛拍了几下桌子,怒吼道:
“畜牲,我怎么生出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
叶尘没有露出惧怕之意,不理会他,继续说道:
“别假惺惺地装了,其实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们母子的性命。你若是真把我当儿子,会让我在这个家饱受羞辱吗?”
叶白山闻言,浑身一颤,神色有些恍惚,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他站了起来,摇晃了两下,想说什么,但始终没开口。
最后颓丧的跌坐在椅子上,眼中泪花闪烁,似乎在压制着悲痛。
“我对不起你母亲,当年是我辜负了她啊。”
良久,叶白山抬起头,用力揉搓了几下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番情绪,然后缓慢的说道:
“这几年我一直想找机会补偿你,但是碍于面子,始终下不定决心,我一直都很记挂着你,可是叶氏这么多孩子,我总得一碗水端平,不能厚此薄彼……”
“你不配提我娘,你根本就不配!”
叶尘喝斥道,双拳紧握,指甲掐进肉里都不知道疼。
“是,是我不配,但是你娘就你这么一个血亲骨肉啊。”
叶白山眼角流出了两滴浊泪,声音哽咽道:
“我不能不管她的骨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