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山鬼拍了拍我的肩,找到一株枯树折了两根树枝,放在手心掂量一下,递给我一根,“武器可以助你获取优势,也可以为逃跑争取机会,但「保护自己」比「取胜」优先。”
药蓠在车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枭哥叼着面包出现在他身后,面包里夹着药蓠早上煎的蛋。
“咣、咣、咣!”两只木棍相击了三个回合我便连连败退。
“手臂伸直。”山鬼提醒。
我有所调整,但仅仅直了一会儿,便又失去力气耷拉下去。山鬼招招带风,逼得还紧,没一会儿我就大汗淋漓,眼花缭乱了,反应一下不如一下。
“只是锻炼速度,你就跟不上了。”山鬼一挑眉毛,“要我放慢么?”
我连忙点头,忍不住偷瞄药蓠,山鬼立刻用木棍轻敲我的手腕:“集中注意!”
放慢速度之后,我又接下几招,但是手臂因为摆动幅度太大开始酸疼,有些力不从心。
“砰!”两只木棍抵在一起,这回山鬼没有撤走:“试试腕部发力,把我挡开。”
我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用的是胳膊上的肌肉,手腕却总僵在那——于是我将一股力道集中于手腕,转动腕部,但山鬼的力气很大,我使了半天劲也没挡开,两只木棍像有胶水一样紧紧黏在一起。
“再用力。”山鬼笑了一下,像是鼓励。
我咬紧牙关,双手攥紧木棍,随后大叫一声,用力把木棍往右侧一压再一拐——
木棍飞到半空,“哐当!”落了地。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回想起刚才突然出现的那股向上的力,不禁面露惊?。
“你真正的敌人是对方,而不是对方的武器,压制住武器后,应该立刻上去制服对方,而不是继续追求打下对方的武器。”山鬼扔了木棍,把手一摊,歪头道,“最后一拐就是破绽,你忽略了敌方的主观能动性,其实我只是在你那一拐时撤回木棍,顺便调转方向打了一下你的木棍而已。”
闻言,我垂下眼去,抿了抿嘴。
“没关系,相信自己,”山鬼上前拍了拍我,又恢复之前的温柔,“小时候钓鱼,你不是学得很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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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是药蓠下的乌冬面,我紧挨在枭哥身边,狼吞虎咽的,就差连碗也吞下去了。
“喂,”药蓠望向我,“被昨天的话吓到了?”
“才没有。”我放下碗,起身出了门。
“去哪?”药蓠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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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哐、哐!哐哐!”
木棍被我挥得呼呼带风,不断打在树枝上,每一击过后,树枝都会歪向一边再弹回来。
渐渐的,我额角冒出汗来,呼吸愈加急促,手腕转动得几乎麻木,但仍没有停下的意思。
“看来,鬼哥早上没白教你。”药蓠的声音传来,我扭头看他,目光冷冰冰的。
“我承认,一开始下手有些重。”药蓠走上前,摊开手,“但如果要变强,你可不能再逃避了。”
我活动一下胳膊和手腕,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猛扑上前——“哗啦!”毫无防备的他被我按进草丛。
药蓠一笑,借势揪住我的衣领,膝盖上顶,我也不甘示弱,摁着他的肩膀怎么也不松手,可我还是力气太小,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两人调换了位置。
“主动挑战我,勇气可嘉,不过……”
不等药蓠说完,我突发奇想地伸手捏向他的腰,药蓠一惊,手上力量明显轻了,我趁机起身前倾、膝盖上顶,果然,乱了阵脚的药蓠很容易就被推倒,可就在我们调换位置的刹那,他忽然用胳膊环住我的后背,向下一带——我掌心一滑,竟然失去重心,两个人就这样从草坡上滚下去,双双沾了满身的泥,还被草茎划过脸颊!
“嘭——”我的后背重重撞在一棵树上,两人终于停止翻滚,可我脑子里仍是天旋地转的,半天没缓过劲……
“站起来。”
药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勉强撑起身,吐出嘴里的草屑和灰尘,吃力地探出头望他。
“快点。”他敛住笑容。
我垂下眼,扶着树干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身躯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药蓠却丝毫没有搀扶的意思,反倒后退两步。
“比昨晚有进步,”药蓠笑着说,“不过你记住,真正的敌人是不会让步的,越是感觉自己占上风时,就越要警惕。”
我皱了皱眉,撇嘴道:“照你这么说,我永远没法练出来。”
“谁说的?”药蓠从我头发上取下一株草茎,“你可以做到比敌人更狡猾,让别人没有机会欺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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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些易拉罐没有?”
我顺着药蓠手指的方向,只见不远处的木箱上叠放着好几只易拉罐。
“看到了。”我说。
药蓠将电光杀塞进我手里,再托起我的两只手,将枪口对准那些易拉罐:
“装的是橡胶子弹,看准了再打。”
我“嗯”的声音像是有口水卡在喉咙里,于是药蓠放开手,我握枪的两只手开始冒汗。
“扣动扳机,不需要我教你吧?”
我点了点头,眯起一只眼。
可能是枪太重了,我的手总是不受控制地晃来晃去,枪口没法对准目标,直到右眼盯得发酸发疼,我也没选好打哪一只。
“选定一个,别再换。”药蓠托住我的胳膊。
这一来明显轻松许多,我使劲眨了下眼,不料把睫毛上的汗水给渗进眼睛里了,酸疼感越发强烈……
“三点一线,目标、枪口和眼睛在同一条线上。”药蓠靠近我道,“紧张的话,就深呼吸。”
我又使劲眨了眨眼,这下眼睛舒服多了,视野也清晰不少,我蹙紧双眉,深吸一口气,死死盯住最上面那一只,瞄准了它,咬紧下唇,竭力控制住不让自己摇晃。
药蓠撤回手,同时轻呼:“打!”
“嘭!”我终于用汗津津的手指扣下扳机,根本来不及多看一眼目标,子弹就趁我不注意的时候飞了出去!
一股力道擦过最顶端的易拉罐,它的右侧立刻出现一道狭长凹痕。
我一脸迷糊地看着自己的目标晃了两晃,又落回原来的位置,只好扭头问药蓠:“这算打中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