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陛下厚恩……”齐大柱接过圣旨,将其小心翼翼地藏在怀中。
随后,他抬起头看眼前的三十多岁的马谡,眼中泛着艳羡。
“你就是齐大柱吧……就是那个陛下亲封的校尉……”马谡抬起眉头说道。
齐大柱点了点头,但并没有表现的多么骄傲,依旧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马谡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道:”好好干,说不定曹魏大军退后,能给你升个官。“
……
待马谡走后,齐大柱回到了在马鸣阁驻扎的军帐中。
众人见他回来,纷纷喝彩,酒饱饭足之时,有好奇的小卒过来询问齐大柱,“陛下奖赏为何物?”
而齐大柱也是将怀中的圣旨小心地掏出来递给那小卒。
那小卒一看圣旨,却是遗憾的发出“啧啧”的声音,随即他对齐大柱说道:“校尉立下如此汗马功劳,陛下却不给校尉一点奖赏。”
“光说要升官发财,这……这不是糊弄人吗?”
齐大柱一听,霎时间来了气,他一把将圣旨扯了过来塞进怀中,生气地道:“你懂什么?圣旨乃陛下口谕,我等得到即是有幸,何谈糊弄?”
那小卒闻言,又是凑到齐大柱耳边小声说道:“校尉难道不知道自己这个官……有多大吗?”
“让您当一个小军官,难道不让您屈就吗?”
齐大柱愣住了,他自是知道自己这个“校尉”的来历和大小。
在战国时期,校尉便已经作为武官官职存在,而在汉武帝时期,汉武帝设立八校尉制度,这时候是校尉这个官衔的巅峰时刻。
再之后的三百年,校尉的地位逐渐下降,最后降到了如今这个小军官级别。
齐大柱想着,又是“咕咚”的饮下一盏闷酒。
让他当一个小军官,亏他还是从襄阳村一路跟到汉中!
现在倒好,他亲自退了敌人,不仅没有官升,甚至连财物的毛都未捞到一根!
齐大柱越想越憋屈,借着酒劲,他站起身来,当即就要去南郑找刘婵问个说法。
……
漫步在黑夜中,齐大柱的脑海一直回想着刘婵的身影。
那个娇小可人,对着自己说说笑笑,不吝赐教的女孩子,真的会这么不信任自己吗?
突然,齐大柱只听胸口“嘭”的一闷声,瞬时,他意识到自己撞到人了。
他下意识地去扶起那个中年人,但那人已经站了起来。
齐大柱认识那个人。
他眼前之人是个郡守,姓程,是管理南郑一带地方事务的南郡郡守,当初也是他在郡治招待刘婵,所以齐大柱对程郡守的印象还算不错。
他当即对程郡守表达了歉意。
“校尉,马上就要天亮了,你要去哪里?”程郡守慈祥地问候道。
“莫非是去南郑,找陛下讨个说法?”他一语道破齐大柱的心思。
但齐大柱只是摇摇头,他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这人。
“郡守多虑了。”
他说完便绕过程郡守,跨上匹马准备前往南郑大营。
身后又传来程郡守飘忽的声音。
“校尉在岐山道立下大功,敢问陛下以何物赏赐?”
齐大柱咬咬牙,想要把这事抛之脑后。
想着想着,他决定不去南郑,又绕了个大远,这一绕却是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
快马如一道黑影,穿梭在汉中平原之上,远方汉水曲折回环,流过一条明亮的白线,仿若那天空的北斗。
待齐大柱找到一块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却发现这块地已经被一个人占据了。
齐大柱凝视了背影片刻,便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游荡?莫非是擅离职守?”
那人听到齐大柱呵斥,转过身来扫视了两眼,却是笑了一笑。
“鄙人不才,仅是军中一个小小的传令官。”那人略带恭敬的拱手道。
“传令官?”齐大柱冷笑。
“一个小小传令官,就敢如此猖狂?现在是在和曹魏打仗!”
那传令官回复道:“官职无论大小,恪尽职守在先,财货无论多少,贫贱不能移也。”
齐大柱听到这话,恍惚了一刻,随即借着点点星光看到了那传令官的模样。
但见那干瘦的脸上新愈合的血痂透着殷红,露出的手臂,小腿到处是伤痕,让人不禁有些心惊。
传令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露出歉意的笑说道:”现在校尉知道我不是偷懒了吧。”
齐大柱点点头,随即走到那传令官旁边坐下。
那传令官给齐大柱解释完,整个身体仿佛泄了气一样,一下便蹲坐到草地上。
绿油油的草地不间断的向着远方延伸,仿佛那高耸的秦岭只是某个不知名的巨大的背景。
“我刚刚前往兴势山传令,那可是加急!到那里人累了,马也累了……”传令官回忆似的说道。
“是给谁传令?”齐大柱无意识地问了一句。
“马岱将军,让他去支援褒斜道,听说魏延将军被曹军大败,形势急转直下。”
“哦?”齐大柱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难道是陛下没有料到敌军的埋伏?”
没等那传令官答复,齐大柱又是自顾自地感叹道:“果然还是幼女吗?什么都太单纯了,光是长得好看,在这乱世之中没有用。”
谁知那传令官竟是摇摇头,“非也,是那魏延擅自出战,才引得大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