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感慨之际,就听门口有人招呼道:“宝爷!宝爷!这边,这……”
“阿波?这才几天不见怎么连行头都换了啊?”许宝看着面前打扮得衣冠楚楚的阿波,忍不住打趣道。
阿波则嘿嘿一笑,“怎么样不错吧?”
“不错是不错,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你从哪搞的?”
“黑沟儿啊!”
“黑市啊?我就说这衣服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订做的呢!”
阿波则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不然呢?正经来路的我也买不起啊!”
“好吧,实在不行有空的话,我找人帮你改改吧!对了,你怎么找到这来了?”
“还说呢!本打算去石库门给您拜年,到了那才知道您已经搬出来了。您说您也是,怎么搬家也不跟小的说一声呀?要不是听那个阿玉姑娘说您可能会在这里,我都不知道该上哪找您去呢!”
“好了好了,别发牢骚了,你小子这么急着找我,到底什么事?”
“小的刚刚不是说了,是专程来给您拜年的吗?”
“少来这套,这话还是留着对别人说吧!”许宝显然不相信那阿波的话,直接抬手打断了他,直截了当地说道,“你要是再不说的话,我可就走了啊!”
“别啊!宝爷,我说……我现在就说还不成吗?”可即便嘴上这么说,但阿波却还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到两人的谈话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宝爷,刚刚收到的消息,今天晚上十一点,有批货要进港,怎么样,咱接不接?”
“今天晚上?”
“嗯!”
“你这消息从哪得来的?”
“黑沟儿啊!”
“又是黑沟儿?可靠吗?”
“放心,绝对可靠!”
……
是夜,月黑风高,就连天上的星星都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光芒。
或许是因为刚刚下过一场雪的缘故,使得原本就漆黑一片的黄浦江上入夜之后便渐渐升起了一层薄雾,显得格外神秘莫测。
果然是个适合走私的绝佳鬼天气啊!
站在码头边上的许宝一边往已经快要冻僵的手上哈了两口热气,一边缩了缩脑袋不由得在心里默默感叹道。
然而感叹过后又不禁打了一个冷颤,于是便又连忙把身上那件厚厚的风衣裹紧了一些,这才稍微暖和了一点。
相比之下一旁的阿波可就狼狈多了,尽管此时的他正双手插兜,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很帅气的造型,但凛冽的寒风却还是毫不留情地穿透了他那套单薄的西装,几乎就快要把他吹成一根人形的冰棍儿了。
可即便如此,他却依旧还是咬牙坚持死撑着不走,用他的话说便是头可断,血可流,唯有派头不能丢!
“我说阿波,咱都在这等了一个多钟头了,别说是船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你是不是被人给耍了啊?”
“不会的,宝爷,我跟那个大头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骗谁都不会骗我的,您就信我这一回吧!”
“阿波,不是我不信你,这大过年的,连兴隆帮都休息了,还有人出货?难道那支队伍果真如传闻中的那样,个个都是铁打的,完全不用休息的么?”
阿波则揉了揉自己那早已冻得通红的鼻子回道:“嘿嘿,宝爷这您就不懂了吧,这就叫富贵险中求,风浪越大,鱼越贵啊!”
正说着,阿波的眼睛便猛地一亮,紧接着便兴奋地叫了起来,“宝爷,您看我说什么来着?船来了!”
此话一出,许宝立刻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果不其然,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个大大的黑影,正借着夜色与迷雾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自己这边靠了过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条船也越来越靠近岸边。
直到这时,许宝才稍微看清了那条船的全貌,只见那船身已然被通体漆成了黑色,船上仅有的几盏微弱的灯光则伴随着江面的起伏不停地闪烁,仿佛是黑暗中窥视的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就连船上的船员们也都个个犹如钉子一般,牢牢地钉在了甲板上面,一动不动。
伴随着“咚”的一声闷响,那条船总算是靠岸了,紧接着不等船员们将跳板搭好,一个矫健的身影便一个箭步从船上跳了下来,将缆绳拴在码头的铁桩上拴好之后,便顺势坐在了那桩子上“吧嗒吧嗒”地抽起了烟袋锅子。
阿波则先是迅速地看了许宝一眼,随即便在他的示意下快步上前,对那个中年人拱了拱手说道:“想必您就是老赵大叔吧?这一路辛苦了,我叫阿波,大头我介绍来的……”
然而不等阿波把话说完,那老赵大叔便直接开口问道:“要买什么?”
此话一出,阿波便不由的一愣,好在一旁的许宝及时开口问道:“您这都有什么?”
那老赵大叔则惜字如金地回道:“烟,酒,盐和煤油。”
许宝也话不多说,立刻就将身上所有的钞票全都掏了出来,递到了那老赵大叔的手里,“烟和酒,一样一半。”
老赵大叔接过钞票,仔细点了两遍之后,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
然而就在那老赵大叔正准备招呼船上的船员卸货的时候,意外却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