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允历1998年7月12日,格林城的夏天终于姗姗来迟。
谬兰公国地处北大陆内陆极北端,紧挨着隔开永夜冻土的横断山脉,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冬季,只有7、8俩月能短暂的脱下棉袄。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正好,蓝天透彻而明亮。随着气温上升,群山顶上的积雪也开始融为涓涓细流,汇入这座伴山而建的首都。
泰晤士河报的报童们沿着河畔,摇晃着自行车上的铃铛,今日的报纸一早就被抢购一空,加印三批依旧供不应求。泰晤士河报是世界上最畅销的报纸,由魔法师协会开办,刊载的内容无论是广度还是时效性都首屈一指。
但在今天,这个世界级的报刊竟然用了整整一页头版来刊登一张照片——
青年模样的官员站在台上挥舞着拳头呐喊,骑士与警卫们簇拥在周围,犹如棋子拱卫君主。他背后翻腾着烈焰,脸上淌着鲜血,但眼眸却坚毅不屈,在一片混乱中绽放了好似磐石般的光芒,谬兰的龙旗在他头顶飘扬,构图唯美的像是一张传颂英烈的油画。
哪怕色彩黑白,青年身上迸发出的勇气依旧让整张照片充满了感染力,再配上不明觉厉的标题——
《这个小国执政官眼里藏着狮子》。
头版之后,泰晤士河报用详尽的报道记录了一场发生在谬兰公国的政治暗杀。在过去的那么多年中,这个小国出现在泰晤士河报上的次数屈指可数,其中大部分都是负面报道,例如菲利普大公在南大陆的强奸案纠纷,又例如谬兰为宗主国加工巫术制品等,如此正面的报道还是头一回。
报纸是这么描述刺杀案的主角彼得的:“他在生活里是一个好人,是一位好儿子,好哥哥,好弟弟,好伙伴,是一名接受过良好教育、拥有真正高尚品德的贵族。”
报纸提到刺杀者仍然在逃,但又笔锋一转,隐晦的提起了谬兰上一任执政官的蹊跷死亡,字里行间将这个小国的政治环境烘托的像粪坑一样糟糕,配上彼得不屈的呐喊,一个心系国家所以遭受迫害的悲情英雄就这么跃然纸上。
世界上的其他读者会作何感想暂且不论,但谬兰人却实实在在感动了一把,新执政官的遇刺事迹飞速传的人尽皆知。
国内对于刺杀的报道要比泰晤士河报详尽的多,甚至还有不同角度的照片,控制报社的商人们放任事态发展——他们也不知道是谁派人去杀的彼得,还以为贵族自己内讧了,一时间甚至添油加醋,连彼得小时候学美术的家庭教师都找了出来。
那个靠卖假画为生的落魄画家怎么也想不明白彼得咋就成国家希望了,在印象里这小孩的存在感比大公家的狗还低,但登到报纸上就成了“我当时就被他潜藏在平凡表象下的美好品质所折服”之类的彩虹屁。
那作为关注中心的彼得,此时在干吗呢?
早上九点,大公官邸内。
“1!5!哥们在这给你说唱——”
光洁的落地镜前,彼得哼着调调奇怪的歌,小寻在为他整理着衣服。
谬兰的官僚正装极其繁琐,沿用着腓烈治世时代的总督服饰,类似于彼得前世阿拉伯国家王爷们的长袍,但花纹要更多,且是黑色的,搭配各类首饰与腰带,强调庄重与权威感。
“少爷,您变得好开朗。”小寻边为他系着衣袖边说:“以前....您都不怎么说话的,只有在画画时才会露出笑容。”
“是么?”
彼得挑眉,记忆中的原主的确是个闷罐子,属于游戏里那种不开麦自闭哥,i的不行。但他可不是,做土木工作的不开朗可干不下去,人称开朗天。
虽然彼得的人生与记忆都被他这个地球来的灵魂尽数接纳了,但这种接纳并非融合,更像是看了一场将所有细节都记住的第一人称电影。
性格完全没受影响,还是老样子,虽然总被别人是弔毛,但他自认伟大的性格,无需多言。
“人总是会变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