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不要让厉书生的结契兄弟先治嘛,现在好了,影响李医师的诊断了。”
“唉,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张大也真是的,多等等不就好了嘛!尸体又不会怎么样。”
边上的街坊邻居看热闹,听见满头华发一看就是医术精湛的李医师过来,议论纷纷。
李医师就是东边医馆的老板,也是镇上最有名的医师,和李镐玉一家有点亲戚关系,算是李镐玉的二叔祖。当初李父花了五十两银子才让李镐玉在李医师手下做学徒,原身也没有让家里失望,识文断字不用多说,更学会了多种药方,包括学会了三种入品的药方。
李镐玉看见李医师严肃的面容,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不说话看着事情的发展。
之见李医师走到张老板身边,还没开口,张老太太又反水:“李先生啊,您快帮我老大看看,李药师这样子处理的怎么样?”
明显就是还信不过李镐玉,在医术这领域头发胡须皆白,并且声名远扬的李医师听着看着就比李镐玉可靠上不少。
李医师皱着眉,目光严肃地扫过李镐玉为张老板小腿上的布置,语气严肃道:
“应急的处理倒还算不错。”
听见李医师这么说,张老太太长吁了一口气,感激地冲李镐玉点点头,接着又道:“李先生,刚刚我家老大服用了一碗汤药,现在看上去好一些了。
您帮我家老大再诊断一下,看看应该配一点什么药。”
李医师突然皱起眉头,先是训斥了一句:“怎么什么药都敢乱服用。”
看见张老太太身子一僵,他又长叹一声道:“把刚才服用的药拿来我看看。”
厉渊有些不满李医师喧宾夺主,对李镐玉指手画脚,李镐玉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去后院取来一份还没有完全阴干的解毒散。
李医师接过来先是看了一眼,
“品相没有问题。”
接着又闻闻气味,最后从袖口取出一枚银针蘸取了一点,送入口中,又飞快吐了出来。
李医师脸色一变,随即张老太太脸色也大变。
“怎么样李先生,这药有问题?”
李医师接过李镐玉早早准备好的水碗,喝了一口才道:“好苦……我是说好药。”
他在张老太太无语的目光中,很欣慰地对李镐玉道: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看来你的制药技艺没有荒废,这九品的解毒散品质比起我们医馆卖的品质都要苦太多……不是,好太多。”
接着,他又扭过头看向张老太太,
“我给你开一道方子,你去抓点药补补气血就是。
张老板的蛇毒镐玉处理的很好,没有丝毫问题,这上佳的解毒散完全可以除去李老板体内的毒素。”
张老太太人老身不老,她反复横跳,牵起李镐玉的手深深鞠躬:“啊!我替我的儿谢过小李药师了。”
厉渊看见李老太太翻脸比翻书还快,默默把李镐玉护在身后。
张老板一家就近在厉氏药铺购买了药材,又付了李医师的出诊费两百文,和李镐玉的解毒散、补气血的药材三百五十文,便搀扶张老板离去。
边上的街坊看热闹结束,也匆匆离去。
就听见外边议论纷纷。
“真的假的,没想到李医师来的时候那么气势汹汹,最后这么虎头蛇尾,看来是小李药师处理的确实不错。”
何婶道:“那当然了,你没听李医师说那厉氏的什么解毒散比起医馆里卖得都出色呢!”
“指不定是场面话,但是说到底以后咱们住西边的,买个药也方便。”
“还真如何婶你说的,这小李药师在医馆确实是学到了本事的哦。”
·
外边声音渐渐远去,李镐玉看着李医师还没走,他心下了然。
他先是把不放心的厉渊和陈叔打发到前厅,自己搬来凳子和茶水带着李医师走入后院,
“师傅,坐。”
李医师在看了看后院晾晒的凝血散后,脸色颇为恨铁不成钢。
“镐玉啊,你也是个蠢笨的!
这么好的营销机会,这么多街坊邻居看着,也不推销一下凝血散,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
李药师长叹一口气,无奈地瞥了李镐玉一眼。
李镐玉此时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果然李医师是来给自己造势的。
他是从李医师手下学了六年功夫正经出师的,并且两家医馆药铺又离得远利益上没有冲突,李医师没有理由兴师问罪般的过来。
李镐玉刚刚不明白李医师的意思,所以选择了静观其变。
不出所料他意料,李医师是知晓自己的学徒嫁给了厉书生做结契兄弟的。
他听闻李父需要百年人参养病,早年又欠了陈叔人情,迫不得已把李镐玉交给厉书生。
他也是心肠软的人,生怕自己学徒在厉氏过的不愉快,常年与人为善的老先生这次演了一回恶人,全是以自己的名望做踏板。
想必经此一遭大家都能认识到李镐玉的能力,进而让李镐玉在小家里不被拿捏。
李镐玉给李医师倒水,李医师看看他没有在家里受蹉跎的模样,反而刚才驱赶厉渊和陈叔十分自然,心里也放松不少。
“看来你结契之后过的还不错。”
李镐玉余光瞥见在前厅徘徊,狗狗祟祟注意后院动静的厉渊,他轻笑道:
“是不错,阿渊和陈叔都是厚道的人。”
李医生喝了一口茶,顺着李镐玉的目光同样发现厉书生在墙角注意后院发生的事,似乎生怕自己打骂李镐玉。他欣慰感叹:
“那就好,没事可以常来医馆坐坐。”
李镐玉欣然点头。
两人聊了好一会,李医师见天色不早了,原本李镐玉想让他留下用饭,李医师却道家中师娘早已备好晚餐。
李镐玉也没有坚持,他自己走了一趟,牵着牛车送李医师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回到东边医馆。
医馆门口,李医师犹豫再三,花白的胡须顺了又顺,见李镐玉要转身离开,最后还是嘱咐道:
“镐玉啊,既然生活还算圆满,那药里面也不用放那么多的黄连吧。”
李镐玉先是一愣,接着身躯一僵。
他有点不好意思,讪讪道:“良药苦口嘛!”
李医师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示意他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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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时候,陈叔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红油赤酱炒的蛇段装了满满当当一大碗,边上是一大碗老母鸡炖香菇正散发蒸腾热气,素菜是一个清炒韭黄,一盘子绿油油的苋菜拌豆腐,还有一碟子拍黄瓜。
主食是用蛇肉混合着精米糙米炖的蛇肉粥。
李镐玉有些诧异地看向陈叔:“今怎么烧这么多菜啊。”
陈叔解释:“张老太太带着张夫人送来了香菇炖鸡,还有两坛子酒,以及一条打死的蛇,说是感谢你救了张老板,鸡是自家养的,酒也是自己酿的,还有那条蛇说可以当药材,他们也不吃便都送来了。”
李镐玉点头,又道:“陈叔你没阻止吗?没猜错的话,张老板还是帮你去取酒才被咬的。”
厉渊插话道:“陈叔提了,张家的说没有陈叔今天去,指不定什么时候突然被咬,死在家里都不知道,还要感谢陈叔呢。”
陈叔点头,李镐玉还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