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问一事,"洛宁离开前,视线落在米娜与芙妮二人身上,语气深沉如古井无波。
"珀尔修斯为何突然失踪?莫非在莉莉丝的监视下被人劫走?"
"并非如此。"米娜与芙妮同时应答,声音如同夜风拂过竹林。
米娜接着道:"莉莉丝遇见菈尔时,发现了地上的战斗痕迹,狼族的搏斗痕迹赫然在目,狼爪撕裂空间的印记清晰可见。在那些爪痕最密集之处,莉莉丝察觉到了传送法术的余波,故而推测珀尔修斯被他人以传送术带走。"
"何种传送法术?"洛宁凝视米娜晶莹的蓝眸,继续询问。
米娜轻轻摇头,平和的脸上增添了几分忧虑和焦急。
"莉莉丝未曾提及具体法术……但肯定非水系,否则我必然能感知到。"
"好吧……若有其他线索,一并告知我。"
"……还想要什么线索啊,创世神大人,这明显就是莉莉丝所为。在咱们之中,再无人能比莉莉丝更易得手。况且,你看菈尔背上的标记,这不是铁证么!"
芙妮竖起硕大的狐耳,心中烦躁不已。
若非理智尚存,此刻她早已对莉莉丝下手。
"若是她所为,你以为她会让菈尔的背上留下如此明显的印记?还会好心将她送回?"
洛宁回视那只愤愤的小狐狸,厉声道。
"便是稚童也知道销毁证据,你觉得莉莉丝会如此愚蠢?"
"这是敌人的诡计,试探我们的反应,你猜他们的目的何在?"洛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为何?"
芙妮跟不上洛宁的思维节奏,但她觉得对方言之有理。
"……难道有人故意设局,意图让我们对付莉莉丝?"
"不尽然。"洛宁的话语冷硬,眼神中透露出寒意。
他已经隐约猜到了敌人的企图:
"他们要令你们这些魔王相互猜忌,四分五裂。"
"在重伤一人,俘虏一人,再挑起你们内讧之后……你们别说散沙一盘,恐怕会彻底败亡。"
"可是我还是觉得……"
"的确,"洛宁打断了芙妮的揣测,"疑点重重,目前无法确信是谁所为。说不定还真是莉莉丝,她或许故意留下破绽,引我们进入误区?"
"她是在玩弄权谋,还是深藏不露,我也难以断定。"
"所以我让你们搜集情报,任何线索都速报于我。在此之前,切勿轻举妄动。"
"好吧……你的智谋的确高人一筹。"芙妮点头应允,最终选择了妥协。
魔兽的智慧不容小觑,只是有时过于直率,不愿多角度思考。
其实仔细一想,芙妮觉得创世神的分析并非无稽之谈。
"放宽心吧,虽然如今困境重重,但总会柳暗花明。"洛宁宽慰道。
芙妮站在他面前,频频点头回应。
"嗯嗯、"
芙妮眼角瞥见洛宁伸出了手臂。
她下意识以为洛宁要摸摸她的狐狸脑袋,耳尖立刻软了下去,等待着创世神的触碰。
对于自己的柔顺兽耳,芙妮颇有几分自信。
不料洛宁的手却越过她的头顶,落在了第一魔王莉露鲁的头上。
显然,刚才的安慰也是对莉露鲁说的。
……这人怎么边对她说话,边去摸别人啊!
芙妮皱紧眉头,一脸不满。
"洛宁大人。"
米娜的声音让洛宁不舍地从莉露鲁的角上移开手。
"洛宁大人此行取得了神器吗?"
"嗯,已得手。"
"是何种神器?"米娜轻声追问。
洛宁手探入衣袖,思忖片刻,最终没有取出《利维坦之歌》。
"是一本书,"他口述道,"不过具体使用之法尚未知晓,待我研习透彻,再告知你们。"
"好的,我明白了。"米娜未再追问,手中的水流分出几缕,轻柔地环绕在菈尔胸前。
为了掌控水流力度,米娜必须全神贯注,无法抬头看洛宁,于是压低声音继续说:
"那结界之事……"
"近期内我会想办法解决。有新神器相助,莉露鲁应能修复结界,我会尽快钻研。"
"那就劳烦您了……"
米娜的脸色稍显轻松,这算是她今日听到的唯一喜讯。
洛宁摆手示意不必客气。
"在下告辞了。"他退步几步,从火边拾起正在汲取能量的拉兹,握在掌中。
简单地与她们告别后,洛宁独行于长廊,思绪如丝缕般梳理所有情报。
实际上,有价值的线索寥寥无几。
眼下亟待厘清的,便是莉莉丝是否可能背叛。
此问题颇多曲折,毕竟叛徒不会自承其事。
然而……
在洛宁眼中,这「不可能」变得有了转机。
他沿着阶梯向下迈步。
莉露鲁的居所在地下一层,不久即达。
洛宁仅在她的房门前驻足片刻,又继续前行。
"哎哎,尊贵的神明,此处才是我们的寝室,你走错了!"
拉兹试图挽留,环抱洛宁的臂膀,轻扇小巧的羽翼。
然而,一切徒劳无功。
洛宁已走到下一层的楼梯口。
脚下,是地下二层...
魔王城囚禁高等魔族的幽暗地牢。
这里走廊昏暗至极,相较于负一层莉露鲁房门外,连一盏魔法灯也无。
污秽的泥水从石板缝间悄然流淌。
拉兹轻呼一声,连忙掩口鼻,飞升至洛宁头顶,以羽翼裹身。
洁净的天使通常厌恶污秽,拉兹谨慎地护住身躯,只露出一双充满好奇与畏惧的眼,藏于丰盈的羽翼之下。
洛宁早已习惯。
这片狼藉肮脏,污水横流之地,竟与他故乡的市集颇有几分相似。
虽气味难闻,但比菜市场的血水与腐肉,此处尚算整洁。
"点亮你的羽翼。"洛宁轻拍头顶的拉兹,举止宛如开启矿灯的探险者。
拉兹缩了缩脖子,迟疑道:"可是..."
"快些,我无法看清路径。"
"呜...好吧。"
拉兹顺从照做,亮光的魔法点亮了她珍视的羽翼。
若是以往,拉兹绝不会为了照明而将羽翼充当灯泡,但这是洛宁的吩咐,洛宁之命即为拉斐尔大人的旨意,拉兹即便心中抗拒,也只能乖乖遵从。
她犹如一盏移动的明灯,照亮洛宁前路。
很快,洛宁在这一层尽头发现唯一敞开的牢门。
牢房古旧沧桑,墙面崎岖不平,经年湿气侵蚀,使得墙皮泛黄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