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别!师姐有话好好说!”扶馀楚连忙往后躲,“我昨天晚上不是想出去查看情况吗?结果走到半路发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我就跟了上去,谁知道对方停在那棵树前——就是昨晚那棵树,我看到他把一个人的脑袋挂在了树上,转瞬间那脑袋就被吃了——是真的吃,我看到那棵树上出现了一张类似于人的嘴巴,不过一下就把那脑袋吃了,然后我看到那棵树长高了,对方发现了我……后面的事师姐你就知道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有人在我脑海里一直念叨着什么神啊仙啊的,吵得我脑袋都快炸了,但是内心又出奇的平静,这感觉真的很神奇诶!”
或许是昨晚的人太多,所以两人并没有碰到面。昙昼的注意力也并不在这上面,她昨晚压根没想过扶馀楚会被拉去听什么法会。
现在乍一听他这话……
“……你不会听了一晚那什么法会真的入教了吧?”
“啊?法会?入教?”扶馀楚有些懵。
显然,没怎么下过山的扶馀楚并不知道人世险恶。
“算了,和你说不清楚。”昙昼撇了撇嘴,“带我去城中心那棵树那。”
扶馀楚:“你不是去过吗?为什么不自己去?”
昙昼指了指自己蹲着的腿:“麻了,拉我一把先。”
扶馀楚:“……”
不是,你一个剑修这么脆弱的吗?蹲这么一会还能出问题?
两人又到了那棵树前,只是和昨晚的肯定的那棵乌漆嘛黑的玩意不同。白天看过去这棵树生机勃发,绿意盎然,就像是褪下了黑暗迎接阳光。
——并没有死气,反而全是生命的律动。
扶馀楚忽然轻轻“啊”了一声,连忙快步上前拉住一根绳子,那绳子上面还有已经干涸的血迹——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了一个意思“昨晚的一切,是真的。”
“我昨天看到的那颗脑袋就是在这里。”扶馀楚轻轻抓着那根绳子,无奈地叹息一声,开口唱诵着。
梵音平静而慈祥,像是在牵引着人回顾一生,放下一生,踏过孟婆桥,喝下孟婆汤,前尘往事皆忘了。
昙昼听出来了,这是往生咒。
因为修者斩妖除魔护卫太平的原因,他们身上的戾气比寻常人重些,为了自己未来的仙途,无极都会安排这么几场佛法课、道法课,为众人洗涤,接风。
久而久之,无极的人都会这么几个咒语,为自己,也为他人。
昙昼抬头看着天空,原本只是在观察那结界有没有松动,或者能不能想办法出去,忽然感觉视线一晃,那树或许是被风吹的,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轻轻摇晃起来。
巨大的树冠像是一朵流云被风捏造出各种形状。
一片崭新的落叶正好掠过那根绳索。
最后一声梵音落地,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喂!你们两个快下来!那可是神树,你们站在神树面前这是不敬啊!只有神使才能将神明的旨意传给我们!”
昙昼莫名看了一眼扶馀楚。
扶馀楚:“……我、我那不是被控制了嘛!你你你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告诉你我和他们不一样!”
昙昼呵了一声没搭理他,她转身朝着那说话的中年男人走去,一脸愧疚道:“实在抱歉,昨夜听了神使的一番话,我们深感神明的无上尊贵,心中敬仰之情溢于言表。我只是想近距离观摩一下神的信物,没想到此举竟然冒犯了神明,实在是罪过啊!我简直是万死不能辞就!”
说罢,她还重重地捶了一下心口的位置,很是后悔的模样。
两人齐齐一愣。
扶馀楚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中年男子倒是被平息了怒火,“这次就算了。神是大度的,祂不会与我们计较。但是你心中也该有敬畏才是!若是下次再做出这种无礼的事情触怒了神明怎么办?你……”
中年男子巴拉巴拉了一大堆。
昙昼其实一个字没听进去,但是她就是装出一副受教后很痛心疾首很忏悔的样子,把人骗得够呛。
待到中年男子说累了她才愧疚道:“听了您这一番话,我更加深感方才行为的不对之处,哪怕是神明原谅了我,我也不能原谅自己!我居然能在神明面前做出这种事来!我是真的会寝食不安,食不下咽啊!这可是我们最敬仰的神明啊!大哥,您知道神使住哪吗?我想恳请神使替我将歉意转达给神明。哪怕是在神树面前忏悔三天三夜、不,十天十夜!只求神明能够平息怒火啊!!”
她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骗骗这种信徒还是手到擒来的。
扶馀楚:“???”你特么才入教了吧?离谱!离了个大谱!!
这简直就不像是装的啊!
不对,他之前说话也这么离谱的嘛?嘶——这控制人心神的术法还真是恐怖如斯,竟然连他这样心智坚定的人都会被控制!
不行,以后一定得谨慎一点才行!
虽然这离谱是离谱了点,但这一套可是给中年男子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傻乎乎把话全都套出来了,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哪里不敬的地方,要不要也去忏悔个几天几夜。
扶馀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