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宁凌敷衍的应着,拐弯消失在城市的一角,“没什么事,就先挂了。我等你回来。”
夏景宸那边催得紧,没多说便挂断了电话。淡淡的“嗯”传入耳朵,在宁凌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临近傍晚,宁凌开车抵达茶庄,将车钥匙递给等在门口的服务员,接过自己的房卡,轻车熟路的走到一间民宿。简单洗漱过后,就上床抱着电脑,盖好被子看样子是准备处理完就休息了。为了应付夏景宸,她实实在在的辛苦了好几天,也积累了不少信息,处理起来也要费些时间。
难得能够早点休息,宁凌却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
梦里,她身处黑暗,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鲜血、雨水、以及不知道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只有远处有一束光照亮了一处不知名的地方。宁凌看了一圈,抬脚朝那走去,越靠近越清晰,脚步也越来越慢。躺在地上的正是她的父亲宁峰,他不像印象中那样有些痞气,笑起来总给人一种阳光明媚的感觉……此时的他面容憔悴,满身的伤口连着他的衣服,身下有干涸的血液,也有不断渗出的鲜血。宁凌忽然觉得脚步很重,怎么也迈不开一步。直到注意到他胳膊上的针眼,瞳孔猛缩,下意识的后退。却看见原本奄奄一息的父亲忽然暴走,一步一步扑向自己,宁凌有些木讷的站在那里,任由他扑在自己身上嘶吼。
「凌儿!你不能出卖他!你会害死所有人!你会让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的!你会让我们白白牺牲!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没了意义,我已经搭上了我自己的女儿!不能失败的,不能……」宁峰神情悲痛又绝望,从一开始的嘶吼,慢慢变成小声的呜咽。
宁凌神情冷漠的看着他脸颊上流下的两行浊泪,语气更是毫无温度:“我十六年的人生都是假的。什么是真的?我是你们所有人的棋子,都是利用。我不是你的女儿,你亲手毁掉了我。若是养育之恩,早在六年前那场大火化为灰烬了。我想起了一切,为什么不能靠我自己摆脱这一切?况且…你都已经死了,没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宁峰忽然倒在地上,死不瞑目。宁凌看着他,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她也没什么能说的。垂眸忽然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还多了一把不知何时出现的手枪。
宁凌还没想清楚是什么情况,画面忽然一转,有一只温热的大手握着她的手举起了枪,枪口对准的是一无所知站在警局门口不知道跟什么人说话的夏景宸。身后有一道男声,声音醇厚又冰冷,给人一种感觉像是毒蛇在吐信子:“开枪吧。杀了他,就没有人再知道一切,他们的剧本就会彻底结束。而你,我的孩子,你会获得真正的自由。你再也不用担心他会发现你的密码,他也会死在最爱你的时候,永不变心。”
宁凌扣动扳机的手指不断用力,但还是在子弹打出的前一秒忽然变换了方向。看见夏景宸安然无恙,也毫无察觉,宁凌松了口气。
那道声音忽然变得愤怒:“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开枪打死他?多少人搭进去了性命,你难道忘了,他们当时为了试探你,威胁你,逼迫你交出那些东西,都做了什么吗?这些他都知道,可他从未插手。他不是没有权利,他只是在装聋作哑,享受着那个组织带给他的权利!他卧底了十几年,却毫无进展,他早就已经成为了那个组织的一员!”
宁凌放下枪,靠在旁边的墙壁上,有些无神:“他是我的任务,我了解他。我知道他的一切,那些事与他无关…”
“你也迟疑了不是吗?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目的,他什么都清楚,他还找人查了你准备的婚房。你还在对他寄予希望吗?”
宁凌神情冷漠,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意:“你到底是谁?”
“你真的想知道?”昏暗的角落缓缓走出一个人,初见光,人影渐渐成型被拉长。
宁凌看着她的身形,觉得很熟悉,直到看清她的眉眼,下意识皱了皱眉。那人眼里含笑,摘下口罩,靠近她:“我就是你呀,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宁凌看清她的面容,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摘下口罩声音也一模一样,忽然缓过神,睁开了眼。看着民宿卧室的灯,宁凌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哪。伸手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一眼时间,才早晨七点四十五。
做了一夜的噩梦,宁凌也没了睡意,起床去衣帽间拿了衣服,走进了浴室。
九点,宁凌吃完了早饭,收拾好东西,到茶园各处溜达,时不时地拿出手机拍几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