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尾,临近正午,艳阳高照。
沈元扛着锄头走过田埂,他挽着袖子,挽起裤脚,沿路在田泥里摸索。
“天太热了,泥鳅也藏得深了。”
甩了甩手上的泥水,周行无奈的笑了笑,脸上已经尽是汗水。
走到河边洗了洗手脸,河水的清凉让沈元清醒了些。
他近两年总是难以入睡,头痛欲裂,而且胸闷气短,有种窒息感让他十分难受,但找不到原因。
沈元收拾了一番,不再多想,涉水走过浅河,回到了村子。
河边村大约有五六十户人家,在这附近只能算个小村子,但是河边村友爱互助,人不多勾心斗角也少,家家户户间互相帮助。
这也得益于河边村请先生办学堂的传统,有些人还因此走出村子,去了县城。
其实附近的村镇都有这样的传统,因为多年前附近有村子一直办学堂,学堂里出了个大官,那个大官一直照顾本家的村子,随着时间过去,那个村子成了个县城。
有先例就有人学,就算再没有村子出过那样的大官,但上学堂的好处还是显而易见的。
沈元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见到村里的景象也很吃惊,他没想到这里会重视教育。
尤其是在这样的村子里,想想自己,虽然考上了重点高中,又混了个一本大学,但也是蹉跎生活,找工作混日子。
他总觉得自己胸无大志,想回家种地,现在来了这个世界,当了个自己幻想中“无忧无虑”的农人。
在开始的茫然挣扎后,他适应了这种生活,但有时候还是会怀念以前的日子,特别是这种炎热的天气,吹吹空调,吃点冷饮,该是多美的事!
村里炊烟袅袅,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午饭。
沈元是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的,后来村里给他分了块地,又给了他很多照顾,现在他也能自给自足了。
脑子都是杂七杂八想法的时候,土路上迎面跑过来一个人。
“元哥,元哥......”
沈元朝对面挥了下手,“大胖,别跑了,有啥急事?”
跑过来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体很壮实,脸圆鼓鼓的,他已经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到了面前就一屁股坐到地上。
沈元放下锄头,撑着手,“出什么事了?”
大胖不是虚胖,他一身肉就是一身力气,别看他就十三四岁,但力气比得过很多成年人。
大胖喘了几口气,圆鼓鼓的脸上才露出笑容,“没出啥事,是有大好事!”
他喘着气要站起来,沈元伸手拉了一把,“好事?小花他爹答应把小花嫁给你了?”
沈元故意调侃,大胖听了脸一红,村里谁都知道他成天去小花家帮忙干事,还总黏着小花。
大胖小眼睛左右撇了撇,“不是不是,我还小,小花也还小,要再等几年......”
见大胖有些局促,沈元笑了笑,转移话题。
“那是过几年的好事。今天的好事是啥?”
大胖抹了把汗,“岑夫子中了!”
“中了?!”
岑夫子在学堂教了有五六年,是个五十多岁的老秀才。
这些年一直在考举人,但是考不中,心灰意冷之下才跑来村里,今年是他最后一次去考了。
沈元之前也在学堂念书,他被岑夫子的学识深深折服,所以对岑夫子考不中也是惋惜不已。
“大好事啊!”
沈元由衷的高兴,岑夫子对他多有照顾,经常找些名本古籍让他读,还给他详细指点。
“岑夫子今天就要走了,村里在学堂给他践行!”
......
河边村的南边是条河,这也是村名的由来。而学堂在村西头,靠山的位置。
有山影遮蔽,学堂要清凉一些,这时候学堂却很热闹。
学堂外摆了十几张桌子,都是村民从自家搬出来的,做好的饭菜也香味扑鼻。
等沈元来到这边,就是这样热闹喜悦的气氛。
“爷爷在那边。”
大胖指了指一个矮小瘦削的老人,老人头发胡须都已经斑白,身上的粗布麻衣洗的发白。
刚好老人走过来,看到沈元就让他赶快进学堂,“元子,快去,岑夫子找你!”
学堂院子里人也不少,也摆满了桌子。
沈元向村里长辈打招呼,走到学堂侧房,这是岑夫子衣食起居的地方。
门前站着个五十余岁身穿长袍的人,从侧面看,那人站的笔直挺拔。
实木门正上方挂着木匾,匾上写着“杏花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