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总算是走了!”
望着远去的马车,车夫宋大不觉松了一口气,一路上紧绷的铉在此刻终于放松了下来,整个人似虚脱般耷拉在马车前头,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便是陈锋此刻也是悄然的卸下了自己的伪装,将一口强提的气松了下来,旋即一根酥麻空虚感在他的体内急速传来,好悬没让他栽倒。
在极尽脱力的情况下一路强撑着姿态,要有多难受,自不必多说。
若非他体内的蜕变进入更深的层次,不时流转出一股气息支撑着他的身躯,此刻他怕是早已因为心神损耗气力虚脱过甚而亡了。
就连睡着了,都本能的绷紧自己的姿态,生怕被人看出什么端倪,如此便足以见那七阶究竟带给他何等的压力。
哪怕他一度给自己心里暗示言称,对方不敢动手,压根不足为惧。
但是当剑真的悬在头顶,哪有说的那么轻松。
也只有到此刻,他才能彻底的舒缓状态,再不必强撑着保持那种状态,生怕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好在,对方要入城,自己也要入城了。
望着眼前的雄城,陈锋心中的安全感便悄悄的多上了几分。
至少相对于危险的荒野来说,这城池,怎么也要来的安全得多。
他接下来需要一个安全的环境来消化自己的所得,重新规划整理自己的修行路,更是有许多对于正常人而言属于常识的东西需要他去学习。
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在陈锋的规划当中,自己至少需要花一到两年的时间去适应此界的环境,融入其中,让自己沉淀沉淀。
最好能在这个过程中,安全的完成蜕变,成就七阶上。
到那时候,他才能有出来混的底气。
陈锋对于自己的规划有些偏向保守,对于他而言,该浪时候浪,该苟时候也得苟。
显然此刻已经不需要他那样的火中取栗,他的节奏需要步入一种安全的修持当中。
不过,这一切都需先看过眼前的大城内的情况如何,再说。
事实上,他并不相信这样一个噬人而修的世界里边,入了城就会是什么样的净土。
且不说那噬人于无形的规则,单单是人心便已经难以分明。
赤水这样的城市算不得大,但也绝称不上什么小。
真正的小城压根在这样危险重重的世界之中,便存活不下来,一座能在大启立国之初建立,历经风雨走到今日的城,绝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
更别说此地还是大启的偏远之地,分属荒凉之土,为最接壤荒野的所在。
因此,这其中凶险的程度还要来得更加的汹涌可怖,这样一个天高皇帝远,却留存多年的地方,其势力必定是错综复杂,盘根错枝的。
故而,他已经来不及为那七阶的离开而庆贺,放松心情了
接下来,他需要面对的是更多更不可测的七阶上强者。
这里边将是更多能制定规则的噬人者,更加恐怖的七阶上强者。
也是不知多少,不知深浅,却能多少收割于无形的恐怖规则
他不知道会有什么,但他很清楚,这绝不是什么干净的净土。
安全,只是相对的。
且不保真!
在来之前,邋遢老头已经跟他说了一部分可能的情形,言说了其中的利弊,但是他想要在此界中修行攀登,走入城中是不可避免的。
接触其他的修行者,是必经之路。
这样的东西不会有什么因他的意志而改变,也绝不可能改变。
异界居,大不易!
想成为噬人者很难,想不被吃,难上加难。
想安安稳稳的活着?
呵!不可能。
希望不要有什么来打乱我的计划才好啊,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重重的信念积压被他镇压在更大的对于安稳的寄托当中,此刻的陈锋是如此的心思重重,又是如此的无害而朴实。
仿佛在此刻他浑身的锋芒都似完全消失了。
排在进城的商队之中,此时的陈锋混在一个个车夫与货物之间,显得毫无违和感。
这样的转变,甚至令不知为何忽然变的沉默的老头,都为之侧目。
但是看了陈锋两眼之后,他便再没有搭理。
若是寻常的修行者,其他被他看上的天骄,真的做出如陈锋这般的作态。
这老头大概能气死,然后转身则走,再不必与他废话那么多。
连一点心气都没有,整天装孙子的能是什么天骄?
装着装着,哪天就成真孙子了
心气这样的东西是会折损的,在层层的规则大网下,但凡收敛一点锋芒都会被那恐怖的大网,网得死死的,被包裹成茧,彻底的被吞吃掉。
制定规则的人若是被别人的规则给限制死,那他还拿什么来制定属于自己的规则啊?
因此各家的天骄人物,都会被身后的势力有意的放纵,甚至用各种磨刀石培植他们的锋锐之气,只有走出自己的无敌势,才能更快更高更强的踏足修行的巅峰。
畏畏缩缩,将苟命视作根本,只会被人唾弃,然后毫不犹豫的抛弃掉。
因这人算是完全废了。
且不论你天赋如何,光连这心气都尼玛,你还修个锤子啊!
但对于陈锋而言,这又是两回事。
对于邋遢老头而言,陈锋这样的家伙能表现出什么样的状态都并不足以称奇。
因他见过陈锋更加乖巧恭顺的时候。
在那群奴隶堆里,他几乎是最为恭顺,看起来最好管理的一群,因此他避开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后来怎么样了,那群莲华教徒全死光了,他却还活着。
像陈锋这样的人,是不必担忧他没有锋芒的。
等他该有锋芒的时候,你甚至反正会觉得他有些过于刺目了些,他甚至莽到了敢以九阶硬唬住七阶。
都做到这份上,你还担心他心气不够,这不尼玛扯淡的嘛?
所以,对于陈锋如何,老头子表示
他爱咋滴咋滴,压根就不必操心这个。
不用担心陈锋的问题,这老头子自然不会多说上什么。
但是他这样的态度反而很令陈锋疑惑。
他望着他眼前的不断给他讲着各种讲究的车夫宋大,又看了一眼缄默得有些不对劲的老头,忽然察觉出了一丝的异常。
在老登的视线尽头,是城门之侧,一道大白鼓被放置在此间。
显得无比的突兀,又是如是显眼异常。
以陈锋此刻的目力很容易看清楚其上细微的纹理,以及那丝丝细小的毛发。
然后他的瞳孔急速的收缩,眼眸微微的眯起压制住自己眼中流露的情绪,沉默了许久方才对着宋大开口问道:
“那鼓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