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后,阿蛮就有了心事,也沉醉于兵法兵书中不可自拔。
回想起这些,唯有一声叹息,他天生体弱,但心智还算不差,他什么都明白,但他什么也不会说。
他回握住风迟烈的小手,答非所问,“烈儿,走吧,这风吹的有些冷。”
风迟烈这才想起师姐刚刚的吩咐,是了,他要领师兄回去换衣裳的,“嗯,我们赶紧回去,师兄你衣裳湿了,免得受寒。”
连七岁的稚子尚且知他体弱多病,可见自己这副身子是有多不济事,他垂眸看一眼自己湿透的衣袖,更加懊恼,只恨自己没有一副好体魄。
心中突曾一想法,是该多多进补,休养好这副皮囊。
似风一样卷回大堂,在看到左戎的那一刻,风珏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走,她承认她后悔了,她不想见这个人。
这个人是他的侍卫,说是侍卫,也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负责一些打杂的小事,三年前才到他身边的。
现在,这人不伺候着他主子,跑来这里做什么?还一身是伤,尽管洗漱过,还换了衣裳,依旧遮挡不住那伤。
看着她转身就走的背影,左戎紧随两步,然后又重重驻足,他也没有力气追上去告诉她真相,他也是怕的。
风晏抬手虚虚一拦,沉闷出声,“给她一些时间。”
他知道自己这个被曲北鹤硬塞上山的便宜徒弟是什么性子,更知她的心性。
谢容音跟在丈夫身后,轻轻握住手中玉珠,无声叹息,暗道一声这罪孽的缘。
风珏一口气奔回自己房里,将自己关在屋里,很闷,很烦,很燥,心头时而似有一股火烧,又时而似有一股冰水浸透。
不过片刻,她实在受不住这样的煎熬,她索性冲出门去,回到大堂,一把拎住左戎的衣领,狠声质问,“你不跟着他,跑来这里做什么?快说。”
左戎被她这架势镇住了,他咽了咽口中并不存在的唾液,嗤嗤开口,“我,我,将军已经没了......”
胡说两个字已到嘴边,在看清左戎眼里的殇痛时又吞了回去,风珏松了手上的力道。
是了,这个人是他的随侍,比自己应该更在乎他主子,他不会在这件事上说假话。
她缩回手,紧握成拳,不再看左戎,只死死盯着自己脚尖,也不再问话。
她不问,左戎到底是忍不住不说。
“......主子领兵前往午庚岭迎敌,留周涛将军率兵守城。”
“原计划是,由冯将军领兵埋伏在葫芦庙一带,预计从后方突袭,跟主子形成合围之势,从而包抄敌人,哪料冯将军那边竟埋伏不成,暴露了......”
“计划有变,主子无法,只得单独正面硬拼,硬扛到第二日夜里,两万将士已只剩两千,还多是老弱病残,主子只好领着剩下的将士回城。”
“哪里知道,竟是无人开门......”
重心忽然不稳,风珏赶忙往后退却一步,重重靠在墙壁上,好半晌,才似有反应地问了一句,“所以,他最后连城门都没进到,是吗?”
左戎早已哽了声音,“是,我们将军,没能进城。”
一时陷入无边沉寂,头顶燕雀飞过,留下一道刺耳的破空声,是那样的清明。
“那他,可有留下什么话?”
她不敢问他是怎么死的,又是死于谁之手,只敢问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左戎摸索半天,哆哆嗦嗦递过来一枚古木簪子,哽着声音说:“没别的,只说让我一把火烧了粮草,就...就回山上来找你,然后护...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