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出山了,尽管手段不甚高明,但结果还算满意。
知她心意,他便不敢随意应,他垂眸盯着脚下,那里有一只壁虎,刚从屋顶摔下来砸晕了,他俯身,伸指将那摔晕过去的壁虎捡起来,轻轻搁置到身后的角落里去,等它醒了,自会爬走的。
虽说他行的是窥探天机的事,但只要他慈悲为怀,总也能抵过一些罪孽的,他相信会是这样。
风珏见他有心思捡壁虎,却不答她的话,心头那股火又要燃。
“你到底听到没有?”她不悦了。
“听到了,好不容易碰一面,就莫恼火了,行不行?”他这样温声回话。
风珏真是拿他没法,这人总是知道怎么堵她的话,她将火气压下去,狠声道:“听到了,那你不应我?”
柳子歇心想,这个真的没法应,他刻意转移话题,“在此处逗留多日,如今是该回山了,一起吃顿饭?”
风珏看着他,心里叹息,“你在此盘桓如此久,还故意放消息给我,就只为了跟我吃顿饭?”
柳子歇又转了话头,“那谢小将军获取情报当真有一手,行事谨慎,武艺超凡,且为人仗义,值得一交。”
风珏依旧定定望过来,这人屡屡转移话头,还知晓地如此多,以他初次下山的经验,起码在此盘桓了数月,数月之久不去见她,见一面又是要回山了,这人莫不是缺点啥。
她声音变沉,“这顿饭吃不吃,还看你诚意够不够,实话说,你在此盘桓了多久?”
柳子歇轻叹一息,屡次转移话题不过,便知到底是瞒不过她,只好如实坦白,“去岁年底就出山了,来此...来此两月了。”
心头那股隐隐作势要燃的火,忽然就燃不起来了,这人单薄到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瘦骨嶙峋一个,从未下过山,一来此就是数月,明明离自己这么近,偏偏还不见她,一见就是离别。
他为何要在年底下山,她心知肚明。
只是一想到他一人在这个破茅草屋过了一个年,心头那点火气就没了,反而涌起一阵酸意
许久后,她闷声说:“你该早早知会我的。”
“嗯,下次,下次一定知会你。”
风珏盯着他,被他这话气笑了,“还有下次?”
“......没,没有了。”他有些懊恼,一时口快,就又说了实话。
风珏真是被气得心里发疼,“走吧。”
柳子歇茫然地抬眼问,“去哪儿?”
“抓你回山,还能去哪儿?”她没好气道。
他垂了眸,掩住眼里的失落,“哦,是该回山上了。”
柳子歇没有住在葫芦庙,他设了阵法,掩去踪迹,在深山里的茅草屋落脚,这屋是山户所建,那山户大概是加入了起义军队伍,便被他占为己有,一住就是两月。
风珏改道绕行,没有经过云边城,而是沿着小道绕到云上镇,在镇上用了饭,她欲租辆马车给柳子歇,却遭柳子歇阻拦。
“不租马车?那你是要跟我共乘一骑么?你一人骑马,我是不大放心的。”
柳子歇坦然点头,“嗯,反正你要抓我回山上,那就你送吧。”
其实他是身上没银子了,再说他还另有打算,将她拐回去,去铺子里兑换些银票揣在身上,行事总是便宜些。
这是今日他说的最坦然的话,风珏点头,翻身上马,将人拉上来,“那你拢紧大氅,躲到我背后,别伸头出来兜风吹。”
柳子歇闷闷地笑,不答话,却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