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极力想护住北九军,但还是被一道圣旨打碎了梦,除了居岐古城墙那边的六万士兵未动,其余的将士全被打散,重新编入河中府,以及划分入西北方的营、灵、肃三州。
至此,荀泠真正能护住的不过只有那六万将士,而他直接掌管的只有两万人马,万幸的是,他护住了那几个孩子。
为了护住横阳山下庄子里那几个孩子和赫连长泽亲手带的兵,他得不得跟赫连长晖站在同一条船上,行一回里外不是人的行径。
他闷头扎进楚王的阵营,却也只能迈进去一脚,还有一脚是入不去的,楚王麾下谋士颇多,真心接纳他的无一个。
他回头看,因他跟楚王走得近,那几个孩子跟他也生疏了,远远保持着距离,甚至不来往。
他能想明白的,他走的本就不是阳关道,独行也无妨,独行的也不止他一人。
最让他伤情的是,唐雎也因此跟他断了来往,甚至离开了军营,他说他不会认仇人为主。
他本是赫连长泽的师弟,他只服从他师兄一人。
赫连长泽出征西凉,他便也一路南下,追随而去。
师兄只说不可跟去京城,可没说不许他跟去别处,唐雎快马加鞭赶到临州,却还是慢了一步,此时的赫连长泽,已经攻破了西凉四座城池。
云深台那一战,发生的没有任何征兆,原本大军已撤回临州,赫连长泽是临时带五百人攻破云深台城门的,他如此仓促地发起攻击,结果便也可想而知。
赫连长泽为何最后会率领五百人去攻打云深台,难道只是因为这地名跟姑娘的名字同音?
这个问题,唐雎想了很久,直到后来他暗中查探,才发现那五百人里混入了敌军的探子。
终是没能再一次并肩作战,所幸唐雎见到了他师兄最后一面,弥留之际,师兄留下的话是那样的剜心刺骨,他说他这一生行差错步,终是犟不过宿命二字,他愧对北地军民,无颜回北地,他更不想入皇陵,他愿沉睡澜江守护一方边疆安宁。
“身入澜江,衣冠葬横阳,不入皇陵。”是赫连长泽最后的心愿,师兄弟一场,唐雎怎会不如他的愿?
只是,终究不是唐雎能做主的,皇家人有皇家人的规矩。
幸好,唐雎在临州等来了七皇子赫连长澈。
赫连长澈一路疾行赶到临州,因长途跋涉染上了倦色,又因水土不服而患疾,真正是遭了大罪。
但他顾不上这许多,他满心都是他三哥,硬撑着完成他三哥的身后事。
他绝不会违背他三哥的遗愿,即使他万般不舍。
最后一切皆如愿,赫连长澈还下令在澜江边为赫连长泽修建一座庙,用以祭祀,题名为长生。
云生长泽,长泽云生,至此,是憾,也无憾。
一座长生庙,圈紧了唐雎的心,庙成那日,他久跪于长生庙前,无语泪先流。
自此,他甘愿守护于此,一守便是无期。
那日,跪地不起、无语凝噎的,还有大渝国七皇子赫连长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