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鸡未鸣,秦天便小心起身,本想在厨房灶台上留下一颗钻石,但想想使用不便,且易给二老带来麻烦,便取出金、银币,各抓了两大把,置于小布袋,放在灶台之上。
戴上斗笠,缚好包裹,将匕首插在腰间,拿上乌漆麻黑的行杖,踩着草鞋,向西南而去。才走出不远,秦天便转身回望,那简陋的小宅院已在黎明灰雾中若隐若现,一切变得不真切。他回身,大步迈开,再不让心神泛起波澜。
先寻了一隐蔽处,完成当日凝气修炼功课。此地较北辰山脉,凝气更是薄了几分,所费时间更长。完成当日功课,掏出“远古神记”翻看一会,便再启程。
行久了,少年觉得自己过于单薄,便有意识的开始煅炼,或负重奔跑山间、或抱石登山、或逆流泅水。
不知不觉,日晒雨淋间,少年那白晰的皮肤已变得黑黝黝的,瘦削的身子也壮实了几分,虽然套上粗布麻衣还是显得弱不禁风,但当偶遇深溪,除去衣物,才发现臂上腿上肌肉硬如石块。原本柔美的面孔,也稍硬朗了些。
一路倒也安当,每遇到农家,便讨口酒喝,只是不再留宿和吃饭。那滋味太美,如置梦中,怎么能让自己久留梦境,消磨锐气。心中藏着一处黄连地便可。小村农家,见这少年独行,口中虽劝少饮,每每却都倒上一大碗。秦天有时一口饮尽,有时坐在地上边慢饮,边与农家人闲聊。可惜无商贩,若不然,购个酒壶带在身上,于山野中过夜时,燃一堆篝火,烤个野味,就口酒,倒是惬意。
紫荆城是北辰州里,最靠近北辰山脉之城。而凝气被最北边的北辰紫宫吸附之故,此地凝气淡薄,自然少有修神者出没。一块贫瘠之地,一座普通之城。
城门大开,一个衣着破烂,形同乞丐的少年蓬头垢面走了进来。路过之人,纷纷掩鼻避开,嫌弃不已。有一名妇人,指着乞丐少年对身旁少年,教育道:“看,你若不用心上学,考取功名,以后就如他一般,可怜吗?”
那少年看着秦天,眼中有些担忧,忙拉着妇人,心中庆幸自己被领养在这还算富余的家里。他抬头对妇人说:“是很可怜。”
秦天听见,也不介怀,对着那少年笑了笑。鱼之乐,谁能得知?
万事不急,先满足口舌之欲再说。他大摇大摆的向临近城门的一家大酒家走去。酒家外头的门僮一见,将他拦了下来,却没有赶走,只是说:“别,别进来,我到后头给你端些剩饭剩菜来。”
秦天看看自身,着实邋遢了些,吃完饭得去置几套衣服备用才行。他掏出几个金币,拿在手中掂了掂,老气横秋地笑说:“小伙子还不错。今日不要饭,付钱吃大餐。”说完,也不等门僮反应过来,便径直走了进去。
门僮追来,笑着将他引到不起眼的角落,以免影响其他人。秦天无所谓,坐定,让他看着上一荤一素,门僮刚转身,又被他叫了回来,再加一壶酒。门僮心中暗想,不知这小乞丐哪里偷了钱财来。
秦天喝着茶水,扫了眼店中景象,稀稀落落的坐了几桌,最后目光落在一桌青年上。正对着的那名青年,正是黄连地那老两口的义子。同桌三人,年龄相仿,一看就是地痞无赖。桌上已是一片狼籍,只见其中一名敞开胸膛的青年,对着那义子青年使了个眼色。那义子青年左右扫了眼,迅速从袖中掏出一个小东西,丢进了桌上一盘菜中。敞胸青年拿起筷子搅了搅,习惯性地将筷子往口中伸,伸到一半,醒悟过来,将筷子一摔,大喊道:“掌柜。”
跑堂急忙小跑过去。此时,秦天的酒菜也上来了,尝了尝,味道不错,倒了杯酒,慢慢喝着。
跑堂在那陪着不是,接着又跑进后院去。不一会,后头帘子被猛的一扯,从后院走出一个高大厨子,手中拿着一把铁铲,气势不俗。跑堂从高大厨子身后钻了出来,引着厨子走向青年那桌。
那四名青年也注意到了厨子,面色微变,强打起精神以免示弱。厨子拿着铁铲,如座宝塔一般,气势高下立判。随后又从后院跟来几名帮厨,或拿菜刀,或拿铲子。那高大厨子到了四名青年面前站定,手一伸,从菜中取出一物直接丢进了嘴里。接着怒问:“有什么?”
四名青年显然被这高大厨子这一手彻底震慑住,敞胸青年用眼神示意义子青年。义子青年嘴唇抖了抖,才吞吞吐吐地说:“被,被你,吃了,吃了。”
“年纪轻轻不学好。”大厨子怒目圆睁,横眉倒立,扭头问跑堂:“这桌多少钱?”
跑堂答道:“四银币。”
大厨子喝道:“付钱。”
四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义子青年见众人不开口,只得硬着头皮说:“没,没带钱。”大厨子破口大骂,其他人摩拳擦掌。
秦天招手叫来跑堂,递了四银币给他,交待说:“那桌单算我的。”
跑堂收好钱,跑到还在咆哮的大厨子那,轻声说了句,他这才领着一众人回后院中去了。四名青年朝秦天看了看,灰头土脸的向门外走去。
秦天拿起筷子,继续惬意吃着。待他吃完,出了酒家,见四人还在外头。四人见了秦天出来,义子青年上前,向秦天道了声谢。秦天耸了耸肩,淡淡一笑,便转身向城中心而去。
才走出几步,秦天眼珠一转,故意将十几枚金币从兜里抖落到地上。惊呼一声,慌忙捡起,还一脸担忧的四处看了看。
四人果然都瞪大了眼睛。秦天暗自好笑。那黄连地义子青年也在里头,只听他说:“大哥,要不算了,小乞丐也不容易。”秦天本就是修神者,加之开了七色神胎,耳目已异于常人,便都听见。那敞胸青年狠狠瞪了义子青年一眼,他便不敢再多嘴。
秦天拾起金币后,便在城中闲逛,乾坤袋中还有一堆东西,需找地方出售,换成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