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坠尘匆匆地赶回刘宅,在东厢没找到九歌,又急急跑去主院,不出所料,九歌正百般无聊地陪楚翊尘夫妇话家常。
由于刘宅里住的都是自家人,无需通禀,坠尘快步进屋,向屋内众人抬手致歉后,忙对九歌道:“郁姑娘,公子找你有急事。”
九歌诧异地看了坠尘一眼,宣于祁找她能有什么急事?
难道故意派坠尘来给她解围的?
不管啥事,九歌早就想找理由闪人了,当即二话不问,便起身向蓝珊和楚翊尘请辞。
楚翊尘夫妇也没阻拦,毕竟就住一个屋檐下,大不了明天再继续侃。
出了主院,九歌见坠尘并没打算回东厢,而是直奔大门,且一路神色紧绷,似乎真有急事的样子,不禁问道:“宣于祁呢?没回来?”
她知道宣于祁一早就去北邙山给无双上坟了,看样子似乎两人出去,只有一人回来。
稀奇了!宣于祁居然敢孤身在外不带打手,这家伙不是最惜命么?
“公子在镇上,让我回来带你去见一位故人。”坠尘谨慎地环顾四下,见无人便搬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九歌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一丝端倪,思忖片刻,狐疑道,“什么故人?”
“我不认识但公子说你会感兴趣。”说话时坠尘眼神有些闪烁,不敢直视九歌。
九歌眉头一皱,仿佛想到什么,默不作声地睨了眼坠尘,面上稍有疑虑,却没再多问。
说是在镇上,应该就几步路,坠尘非得让她坐上马车,接着拉起缰绳一路狂奔,照这个速度,很快就能出孟津。
“不是说在镇上么?”九歌瞅了眼窗外飞快闪逝的景色,一把掀开车帘问坠尘。
“呃在辛安镇。”坠尘头也没回地答道,声音吞吞吐吐,听起来有些不自在。
辛安镇是北邙山脚下的一个镇子,位于西面,而孟津镇则在邙山南面,距离三十里左右。
不难推测,宣于祁口中的故人是在邙山附近遇到的,而且这个故人不能直接带回孟津,要大费周折的命坠尘不惜来回跑六十里路请她过来
什么样的故人让宣于祁如此慎重?
九歌放下车帘,垂眸凝思。
来来回回几番折腾,等坠尘再次回到北邙山脚下时,已是黄昏时分。
下马车后,九歌望了眼天边的夕阳,看来她今晚要躺着回去了。
前面是一家酒馆,估计掌柜掉钱眼里了,大年初一居然还有闲情功夫开张营业。
进酒馆时,九歌有些犹豫,站在原地,沉默半晌,最后在坠尘的再三询问下,方鼓起勇气,缓缓踏进门。
里面十分清静,仿佛被包场了,只有里侧的屏风前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人自是宣于祁,而另一位,却是花非叶。
花非叶面朝酒馆门口而坐,见九歌进来,晦暗不明的眼睛里划过一道细微的光亮,九歌偏头望过来时,他面色一紧,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桃花般的脸上流露出几许欣喜和慌乱,转眼又恢复平静,喉结轻轻滚动了两下,声音略显迟缓,“郁小姐,好久不见。”
九歌凝眸望着他空荡荡的两只手,嘴角微抿,默然良久,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
是好久不见了。
走时夏日炎炎,一晃秋已去,而今复一年。
花非叶看着她,想再说点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九歌低头敛了下自己的神情,缓步走过去,眼角余光睨向一旁的宣于祁。宣于祁摸摸鼻子,一脸无辜。
“大年初一都能让你找到这家酒馆,不容易啊。”仿佛为了掩饰什么,九歌竟主动开口,不过说话对象却是宣于祁。
宣于祁笑着拉开身旁的长凳,示意她坐下,“别管是过年还是清明,只要愿意拿钱砸,总能把门砸开。”说这话时,眼睛不自觉地瞟了下另一侧的花非叶,花非叶刚好坐在九歌对面,九歌一抬头就能撞上他灼灼的视线。
桌上有几碟小菜,没怎么动,掌柜不知跑哪去了,空旷的大堂里除了他们仨连个人影都没。
坠尘拴马车去了,祁大公子只好充当店小二,亲自起身给九歌添茶倒水,“天气这么冷,让您老跑一趟真不好意思,来,喝杯热茶,暖暖身。”
接着又十分殷勤地给花非叶斟酒,“这家酒馆也算是个老字号,花世子喜欢喝就多喝点,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好好珍惜,来,祁给你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