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兮儿?”她的惊叫声起,逍遥馆馆主立即第一时刻赶至身旁。
“她在这。”幻兮儿伫着两腿,食指伸对着墙壁最靠近自己的那幅画作。
“好家伙,我倒是把你忘了。”馆主盯着墙上郭家老太的画作,祭台上缓燃着的烛香大有意味。
“走吧,兮儿,这档子点估计是有贵客在醉花坊里候着咱们了。”馆主牵挽着她的臂回城。
这下,冷清了好几天的醉花坊看来又要闹腾起来了。
果不其然,醉花坊内郭家老太亲自坐待厢房中,微闭着眼,手捏佛珠,心生诚意地念起了经诵。
直至坊外逍遥馆馆主马停车稳时,她才缓慢地睁开自己的眼。
“郭老太有何指教?”逍遥馆馆主入门即赴。
“馆主,想必甥侄的事是馆主亲自操办的。如今事败,老孺也不好再为他多做辩驳,只是这妻冢两座,还望馆主就此放过,莫要彻查。”郭家老太言真意切。
“何出此言?”逍遥馆馆主做事向来有首有尾,绝不半吊子废弃。
“这妻冢本是我氏古法葬妇之用,颇有巫咒意思。”郭家老太气定神怡地回想家族古法癖好特征,接着说道,“凡是我族妇孺成年之后,皆行洗浴礼尚,水落冲贯头顶之时,寓意命尚祥荣。”
“寓意尚好的古法之礼为何会是葬妇陋习?”馆主倒是第一次听闻乡野之林的孤僻嗜好。
“不过是欺骗满龄的族内少女,要她们成为祭奠时的人祭供品。”郭家老太慢慢眼敛晕红,“想我年少时也因惧怕妻冢,便离亲散家逃离至古凡城中,曾闻言洗浴礼尚过后,就要对自己负责,行节操守更是万分不可玷污,而我为了避开这惨绝人寰的人祭命运,决然投身烟柳地界。”她脸上憋足了的泪珠颗颗相继滚落,“我且信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虽是名声尽毁,但终换来了后半生的安稳,也是老天待孺妇不薄。”
“那两处妻冢为何勾连相同?”虽然前去查究郊外妻冢的莫飞还未归来,但近在眼前的绝好时机,逍遥馆馆主定当不愿轻易绕过,他语涉陷阱,定要挖掘得更为彻底。
“郊外私宅是我个人所得银两买下的府邸,本想交付了郭府事宜,离了世俗到此处安享,绝不曾想某日甥侄上官天则口吐鲜血,残喘苟延地来宅请救。”郭家老太悲恸,“而郊外墓穴围广的那处,便是我祖上活祭的地点,然而我族氏日渐衰败,我料定活祭对象已至生母,便暗道子掘通了两处之墓,可惜我力薄势弱,待我疏通了两墓穴,母亲已被虐至半口气在,我只好将其遗体葬回宅处。却不曾想母亲对我怨念极深,若非我逃命避祭,她也不会被活祭之时受尽残虐以示诫惩,因而两墓相通时魂阳阴聚,闹腾不休。我才设计将其困禁在墓穴之中。”
她微微停顿缓和了她的声悲小调,岁月无情,也给了她衰老的印记,她说:“上官天则也许是在当时发现这个秘密的,我们族氏活祭只能女眷互知,至于他究竟何时下了墓穴,做了什么鬼怪,老孺就完不知了。但若是传闻中的以身养魄,那绝非是上官天则这孩子的本意,肯定是受了迷惑,何况那日血蝙蝠来袭,他伤重迷糊,被蒙骗了的也有可能。”
“迷惑?”馆主打起精神,这就是他要的定心丸,“那迷惑他的人可否记得是谁?长得哪般样子?”
“样子也如你般冷峻,喜着玄衣,却未能看出个具体,只道年龄应该与你相仿。”郭家老太似有感触地又补充道,“不过,血蝙蝠袭城后还有一人诡异得很。”
“谁?”馆主一点儿也不想绕圈子。
“着一身黑褂大衣,表情阴冷,似有满肚子的坏水要逞杀了芸芸众生。”郭家老太浑浊的双眼里肯定满满。
而这二选一的路,逍遥馆馆主认定非得借助外力才行。
“少爷,我给您端茶了。”幻兮儿娇媚地唤门,她的出现就是上天对待逍遥馆连日来得奔波劳累的奖励。
“上官天则,这次你真的生死有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