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诚深为感动，他说：“梅姐，你也会唱这首歌？”

他知道梅竟芳不是北平税专毕业的，而是在奉天外国语学校毕业的，在日本东京留学两年。后来，延吉关招聘日语翻译时，她考入延吉关的。日本人侵夺东北海关，她和哥哥一起南逃到东海关。

“这不是你们北平税务专门学校的校歌吗？书勇经常唱，我跟着学会了。”

那一刻，书诚感觉，梅竟芳和哥哥真是夫唱妇随，心心相印。这一对婚姻，恐怕就算父母在世，也会应允的吧。

到了荣成县石岛港，已经是凌晨两点半钟。

有那么一段时间，书诚感觉犯困。毕竟是年轻人，夏季的这个时间，正是好睡的时候。书诚问：“梅姐，石岛港在烟台的什么方位？”

梅竟芳说：“在山东半岛的最东边。这里有个荣成县。荣成县北、东、南三面临海，沿岸线上犬牙交错，形成了荣成湾、桑沟湾、石岛湾、五垒岛湾四个海湾。这些海湾里分布着无数的岛屿和半岛。石岛湾的东北有一个半岛叫莫邪岛。”

“莫邪岛？”

“对，就是干将莫邪的那个莫邪。”梅竟芳继续说，“石岛湾西南有一个半岛叫苏山岛。两个半岛合抱成一个海湾，是天然良港。”

书诚说：“梅姐，你是东海关的日文翻译，怎么对现场这么熟悉。”

梅竟芳笑道：“爱屋及乌，你明白吗？因为你哥熟悉，所以我熟悉。我们还到这里实地游玩过呢。”

东海关在石岛港分卡有一个办公场所，那里，夜晚和节假日有杂役值守。

梅竟芳说：“书诚，你在分卡门口停一下车，我进去方便一下。你在车上等我。乡村的蚊虫特别多，很快会包围你。”

看着梅姐拖着长裙，走向分卡屋子，屋子亮着灯。书诚也下车，在旁边方便了一下，果然，蚊虫嗡嗡地围上来。

梅竟芳敲门进去，打了个电话。

她走出屋子，杂役跟了出来，说：“梅长官，要不要我们派人陪您？瞧这黑灯瞎火的。”

“我有车呢。快去值班，别离岗。”

他们继续前往朱家圈码头。按照海关管理机制，威海分关是东海关下属的一级机构，石岛分卡是二级机构，朱家圈现场就是三级机构。朱家圈码头也有海关的临时办公场地，只是没有驻人。

书诚驾着车，两边是重重叠叠的青纱帐，高粱秆高过人头，密密匝匝，绵延不绝。好在道路平整，轿车仿佛行驶在迷宫里。时不时有小动物从道路这一边蹿到那一边。梅竟芳显得有些胆怯。

渐渐地耳边传来呼啦啦、呼啦啦的声音。

梅竟芳说：“快了，听到海浪了。”

接着青纱帐变成了芦苇荡，芦苇荡覆盖着沼泽湿地。渐渐地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隆隆的声音。梅竟芳说：“黄海就在眼前。大约还有三里地。”

她的声音中包含着一丝激动和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