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殿试,感谢长姐为我着想。”
殿试昭华没去,新帝即位,殿试是新帝与未来臣子第一次见面,她还是得帮弟弟树立天子威信的。
“建设大梁也是我的责任。拱手让了江山,我输得起,但你若担不起天下共主之责,我如今有监国之权,重大政令颁布,皆需你我两人印信,为了大梁安定昌盛,希望你万事慎行。”
今日昭华进宫,是和皇帝商讨一笔钱的使用。现在多出来一笔钱,是父皇那一朝的池女官的新政下,为皇家持续赚的钱。而女帝遗诏中表示国库开支皆由皇帝长公主共同定夺。
昭华先表态,“我不同意建寺庙,若是给佛镀金身就能拯救百姓于水火中,那你这个皇帝应该让佛祖当。整日顶礼膜拜香烛供奉,不如多看看民间疾苦,这笔钱必须花到百姓身上。我提议蒙学延长学时,三年太短了,你知道现在有些地方,十一二岁的女儿就被爹娘定亲换钱吗?我觉得至少让女子读书到十六岁。”
但皇帝也有理有据,“说起那个蒙学,此前有先生借看管孩子为由,猥亵女学生,你是不是气愤不已?这还只是看不出美丑的十岁以下的孩子,读书到十六岁,父母不觉得危险吗?朕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但哪有那么多女先生?”
“那就开女考啊。”
“朕同意开女考啊,大梁各州都缺女先生和医女,这不是一拍即合吗?”
“但还有那么多擅机械,擅制瓷,擅商贸,擅百工的女子,她们就没有机会服务大梁了呀。”
皇帝也头疼此事呢,“上次朕不是解释了吗?哪有空缺呀,母皇已经设了许多新官职,但如今这些官职都满员了,最新一批的进士都不知道能分到什么职位,你再开百工考,百姓备考也是费心费力,最后没结果,皇家能这样口头承诺吗?”
“我就说那些老臣该退的就退嘛,统一到六十岁都告老还乡,为大梁奉献了一辈子,花甲之年一身的病,本来就该颐养天年。要给后辈机会呀。”
“哪有那么容易?能做到二品的,哪个不是花甲之年了,就说朝堂上你能让谁退?曹丞相吗?”
曹丞相当然不行,四代严选就这么一个肱股之臣,若宋宸做了丞相,昭华更是寸步难行。
吵了半日,这笔钱若给工部修筑水利工事,怕他们巧立名目贪墨;若给边境将领慰军,怕钱到不了士兵手里,反倒壮大了诸侯势力。好像给谁花都有风险。
“禀陛下,长公主殿下,新科状元沈惠山,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公主起身,“那就先补贴书商吧,书的价格普遍太贵了,提升印刷术,压低书籍价格,让更多百姓读得起书,这总归同时遂了我们俩的意。”
“就听长姐的。”
“既然陛下还有事,那本宫先走了。”
“长姐且慢,这位新科状元在策论上恰好写了平民教育和书籍的普及,不妨一起听听。”
从见到沈惠山的一瞬,这位权势滔天的长公主,便不可控地忘了呼吸。
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惹人间桃李花。
从前见到官家小姐爱上一个男子就要死要活,是矜持也不顾,礼义也放下,亲朋都抛却,昭华还觉得可笑。可如今,她也误了芳华。
沈惠山陈述的每一个字昭华都能记住,如今真能见识什么叫芳兰竟体,什么是沅芷澧兰。
直到皇帝询问他怎么会对印刷技艺如此了解,沈惠山回答,“微臣的发妻一家,正是开雕版厂的商贩。”
打断了昭华对未来的所有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