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鹤昔把脉,九个月了,孕妇气血不足,应该是这些日子吃不到什么补气的东西,心绪又惊惶。她朝紧闭的大门看了看,这大抵是无处可去的可怜人。
“临盆可能就在这几日了,先去医馆,我也不是京城人,但听说京城有专门的千金科医馆,可照顾孕妇临盆的,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吗?”
杨姑娘点了点头,楼鹤昔拉住她的手,“那上车,你指路。”
本就老旧的马车,把楼小姐带来京城,已是报废边缘,然后倾盆大雨落下,更是风雨飘摇。
大雨让一切都模糊不清,杨姑娘许久没受颠簸,半躺着开始阵痛,楼鹤昔为她施针平气。车夫回头问路对不对,但杨姑娘一点力气都没有,汗水逐渐浸湿额角。而车夫稍一分神,马险些撞上墙,紧急勒马后,彻底迷了路,只能蒙着一直向前走。
楼鹤昔掀开车帘,这两侧都是墙,没有商铺,前方好似一间什么府邸,杨姑娘现在情况危急,楼鹤昔必须尽快决定。
“刘叔,停车!”然后又耐心引导杨姑娘,“别怕,我会接生,现在来不及赶到医馆了,你别担心,我还从没有治不好的病人,从现在起一切听我的。”
杨姑娘抓住楼鹤昔的手,“楼姑娘,求你救我,让我活,让我和孩子都活。”
马车上有两把伞,但马车内实在太暗,“刘叔,马车的帆布,和油壁纸能不能扯下来?”
拆掉这些?那这马车可彻底只剩平板了。
“行,反正这马车也破得不行了,我来拆。”
楼鹤昔把两把伞撑到拆了顶的马车上,这么大的雨,总不能在地上生。杨姑娘努力呼吸,楼鹤昔跳下车,跑到前方的房子,牌匾上写着“鸿雁台”。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总归会有人,哪怕全是男子,会嫌恶孕妇,哪怕是官员,会不顾百姓安危,但她总要一试。
楼鹤昔用了很大力气叩门环,“救命!有孕妇临盆,能借些东西吗?救命!”
久久没有回音。
许是今日风雨太大,几道响雷瞬间淹没了杨姑娘阵痛的叫声。但她还是颤着手解开行囊,费力扯了块棉布出来。老刘在大雨里叫楼小姐快回来,楼鹤昔上车,杨姑娘必须马上接生了。
“刘叔——”
楼鹤昔刚回头,刘叔马上转身,“我回避,还缺些什么东西?我去看看前面有没有人家,我去借。”
老刘解开马,拴到鸿雁台石狮上。楼鹤昔翻开自己的药箱子,吹了火折子烤红剪刀。把杨姑娘的百裥裙拉起挡住车门,这样恶劣的情况,必须在两刻钟内接生出孩子。
张寒星似乎听到些声音,让谌渔到门口看看。打开大门,这才能听清隐约的惨叫声。
“有人求救?”张寒星捂着肚子走下来,“是有人被追杀?出去看看。”
谌渔和张寒星撑着伞,打开鸿雁台大门,看到一辆只剩木架子的马车,一位浑身湿透的大叔,背对着车身,用身体挡住风雨。张寒星跑上前看,百裥裙的背后,忽传一声婴儿的清啼。
此时万物无声。
楼鹤昔的声音急切,“哭了,母女平安!”